她狂喜着打开,一看,下面早已被封死。
她不大通建筑之术,不过在门内也曾略有了解,知道这等密室中的逃生暗门,能有就已很不错,断断不会有第二道门。
若要打开,或许只有地面上的人,从外打开了。
她浑身湿透,早已筋疲力竭,烧得站也站不稳,再怎么嫌那落满了灰的地面,也无可奈何地软倒下去,躺在泥雕像的断肢残躯中间。
躺倒在地上,黑暗里,后脑勺在一颗骨碌碌的头上硌了一下。她虚弱将那颗头推开些,望着贴面将她整个包裹住的混沌黑暗,自嘲一哂。
哪里会有人救她。地面上的人,唯一与她并肩共苦的,就只有雾刀那个饭桶。
雾刀是什么人,她不晓得?
权衡利弊,他最先舍去的,就会是她。
她有点苦涩地笑起来。人啊,相伴十三年,也是见死不救。
不过,也是。
倘若被关在地宫里的是雾刀,她也未必会救他。
这些事情,她看得很开。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应该的。
只是,也是万万没想到,早上才在井里瞧见了阿鼻地狱,晚上就头也不回地往地狱里狂奔了。她还以为,怎么着,还能有个几年呢。
躺倒在地上,她望着黑暗里理应在那、却连轮廓也瞧不见的阎罗王。
不甘心啊。
就这么见了阎王,真是不甘心啊。
忽然想起那天,她在琉璃瓦上午睡,岁安那个小丫头捧着本大书跳上来,神采奕奕地同她讲,什么招摇之山、金玉之山。
是啊,金玉之山,她还不曾去瞧过。
两行泪,从她眼角无声无
息滑落下来,流进耳窝里。
金玉之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当真金玉遍地吗?
或许,会特别美吧。
岁安没能帮她抱一块金子回来,她也没能帮岁安抱一块金子回来。
岁安是等不到了,她也等不到了。
黑暗里,她静静想,为了赎身,这辈子,她做过多少错事啊。
不是不知道那是错事。只是那时,年纪太小,离了往生门就活不下去。
而要在往生门内活下去,就只有做那些事。
往生门内,路只有一条。要么走,要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