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去哪里玩了吗?还是说不喜欢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所以在别的房子住了?”
霍矜年看着窗外晃眼的日光,语气平淡,“她跳楼死了。”
沈佑瞳孔微微收缩。
跳楼,死了。
这样陌生又冷淡的语气,仿佛他口中描述的不是亲人的永远离去,而是舞台剧上一个悲剧角色的落幕。
很遗憾,但也只是如此了。
沈佑轻声道:“节哀。”
但有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跳楼。
在秦书雪的讲述里,霍老爷子霍雷茂也是跳楼死的。
他一时间感觉自己仿佛打通了什麽事的关窍。
霍先生的妈妈跳楼去世是因为霍家吗?所以霍先生才会潜伏这麽多年只为毁掉霍家。
那霍老爷子在医院跳楼,又是因为什麽?
是……想要报复霍先生吗?
平白背负起两条人命的重量,任谁也不可能泰然置之,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能轻易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疯。
霍矜年嗤笑一声,眉眼间神情漠然,无端多出一分尖锐来。
“没什麽可节哀的,她恨我,我对这个母亲也没什麽感情,只是霍家害死了她,我就不得不做些该做的事。”
他天生就是黑发,骨子里又继承了霍家一半的血,所以从小就不讨她喜欢,在一起生活五年不过是相敬如宾。
这个为了爱情私奔远走,一腔赤忱的女孩,终究还是没有被苦难磨砺成面目可憎的模样。
她不会将愤怒和眼泪通通倾泻到孩子身上,只是怎麽也爱不起来,只好装作不熟和看不见。
一直到她以那种方式离世,她都没有回应过他一声妈妈。
小的时候他时常会想,如果自己也有一头金发,眉眼也随了母亲或外祖父母该多好。
这样就不会在家里这麽格格不入,像个亟待抹去的污点。
但後来他就不这麽想了,至少这样在僞装身份进入霍家时,只需要掩饰眼睛的颜色,不需要更多的修改和微调。
毕竟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是霍骏的儿子。
……没有什麽感情吗?
沈佑转身看向站在窗边的男人,神色有些困惑,“可是霍先生看起来很难过。”
霍矜年静了一瞬。
而後他关了窗转身往外走,没接这句话也没看沈佑,“下去吧,不是说要吃午饭了?”
但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的小臂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抓住,温热触感瞬间透过衬衫布料传过来。
像是被施了定身术,霍矜年的身形陡然凝固。
沈佑擡了眼,专注地看着男人的侧脸,注意到那下颌线倏地绷紧,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在忍耐着什麽。
他张开双臂把人抱入怀中,又微微低了头,将下巴搁在这人肩膀上,轻声喃喃道。
“你抱我,我抱你……”
“……这是礼尚往来。”
因为在家,霍先生脱了大衣,只穿着一件长袖衬衫。
透过薄布料,能触摸到下面温软的皮|肉,以及挺拔坚硬的骨骼,被揽着的腰只有窄窄一段。
一直到怀里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甚至有馀裕摸了摸他的脑袋,沈佑的手也一直没松,还用毛茸茸的头发蹭了蹭那颈侧。
霍矜年声音沙哑,像是微微融化了的冰,有些湿润。
“好了,我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