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残阳初下,街上灯笼渐渐亮起,夜市开始了。
月下堂的管事裴嵩并几名管事被五花大绑,穿街过巷,拖到了大祭司面前。
大祭司裴啸不顾手背上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啪地一巴掌甩在了脚下跪着的人脸上,
“不中用的东西!”打完又狠狠将人踹了一脚,撞到了门上。
裴嵩不敢喊疼,手脚并用爬到了裴啸脚前,道:“叔父,孩儿不知情,孩儿并不知晓那挂毯上被人动了手脚。”
大祭司又一巴掌甩了过去:“你是摆设吗?你自己家做的东西,你不知晓”
“叔父,叔父,小心手,小心手。。。。。。”
“那批挂毯是哪个商号做的?上面的狼纹都没有绣完就敢卖出去?给我把人都提上来!”
裴嵩道:“是,叔父,一定!您小心手。”
裴啸踹了他一脚,问到:“哪个商号?”
裴嵩一脸懵,跪在他身後的一人回道:“回大祭司,这批挂毯都是在拜月的大典上用的,量很大,且做工又要精细,咱们人手有限,又要从人族采购好几项原料,索性挂毯全部交给人族那边的合作商做了。不关咱们的事啊!不关公子的事啊!”
大祭司怒气不减:“那也是你们的商号出的事!好端端的东西又怎会无故自燃?”擡手又要打,裴嵩吓的一躲。
“还不快去提!”裴啸又踹了他一脚。
忽然,门外传来声音:“不必了,我帮您带来了。”
“大祭司,豪干云来了。”裴啸身後一带着雄鹰面具的男人走上来说道。
裴啸眼眸微动,擡手示意请他进来,那男子顺手用纱布裹了大祭司的手,道:“大祭司别太动气,才剜出天眼莲,还要静养,还好发现的早,上午耽搁了那麽久,王上也不曾问候一下,还要处理这等麻烦事。”
“多嘴!”
说话间豪干云已经步入堂内,将用麻绳捆在一起的一串人推到了地上,身後跟着的人整齐列在了门外。
裴啸停了包扎,看了眼蜷缩在地上涩涩发抖的人,盯着屋外道:“豪将军此举何意?”
豪干云见裴啸手背有血迹,问道:“大祭司受伤了?”
“小伤。”
那带面具的人道:“这年头天眼莲都是小伤了!”
“天眼莲?那可不得了,大祭司该好好歇着!”
裴啸道:“不劳豪将军挂心!将军带这麽些人来此是何意?”
豪干云道:“没什麽意思,只是在城外巡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这帮人鬼鬼祟祟,抓来一审,竟然是要畏罪潜逃啊!我怕大祭司到时候不好交代,亲自将人送了过来。”
大祭司道:“如此,倒是要多谢裴将军了。”
豪干云冷笑一声,转身便走,留了个背影:“那倒不必,别审漏什麽东西才是!”
那带着面具的人就要追出去,被裴啸拦了下来。
他恨恨地道:“大祭司,此人实在过分!”
裴啸盯着豪干云的背影,神色不明。
……
仓冶用了晚饭,思索着白日的事情,不知不觉竟走向了揽月阁,此处是他的寝宫,但他一般都在天书洞歇息,很少来此。
仓冶进了屋,随意翻了翻卷宗,宽衣上了塌,宫人见王上早歇,也不敢再进入打扰。
夏夜,虫鸣阵阵,一轮明月窃窗而入,洒在了书案上。
仓冶睡梦中忽觉燥热异常,犹如火烤,脖颈间汗液黏。腻一片。。。。。。不觉间已经没了睡意,睁眼一看身上竟然压了一床被子!
虽是好意,但大夏天的实在是用不着。仓冶掀开被子,下榻找些水喝。
馀光却瞥到地面竟然都是浅浅的水渍,一路从床边延伸到了书案旁边。
仓冶放下茶杯走了过去,看到书案上也有点水渍。
水渍的末端是一柄镇尺,下方压着一张字条,随风颤动,微微有一丝淡淡的梅香。
仓冶拿了起来,指尖隐隐有些湿意,清隽秀丽的字体映入眼帘:“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