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巨大的刀戟交叉形成了巍峨高耸的城门,在蓝紫色的淡薄雾气中若隐若现,足足有两三丈高,两侧是两位体格十分庞大的骷髅将士,脚下摆满了香烛纸钱,身上也隐隐萦绕着烛火。
“阿冶,放我下来吧,前面就是酆都城了。”玄白说道。
仓冶将人掂了一下,没有别的动作,道:“我一直想问,我们酆都城?”
玄白道:“生人入冥界,会沾染阴气,回去阳间会有麻烦,因此,要在回到阳间之前服用洗魄珠。”
“什麽麻烦?”仓冶在一株硕大的古树旁停下,问道。
玄白方要回答,却听得树後忽然有声音道:“沾染了阴气的生人,回到阳间的时候没有影子,会吓到阳间活人的。洗魄珠就是洗掉身上所沾阴气用的。”
听到声音的一瞬,玄白立马挣扎着跳了下来,脸耳具热。
说话的正是侯夫,他领着衆人在这里等他们,他靠着树干,满身都是放荡不羁,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不久前还在歇斯底里。而他歇斯底里的根源的女儿——初墨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他看见玄白脸红的不成样子,仓冶倒还算自在,绕着两人转了一圈,打趣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如今都有人肉轿子了!”
玄白用咳嗽声演示自己的不自在。侯夫一脸坏笑的模样,凑过去低声道:“害羞什麽?看来不止桃花要到了,铁树也要开花了。。。。。。”
玄白面色更加窘迫,低声嗔道:“你胡说什麽?”
仓冶听不到他们说什麽,还停留在人肉轿子上,将玄白拉直至身後,说道:“他受伤了。”
侯夫看了一眼仓冶,叹了口气,说道:“这轿子要是早来些年就好了,我们家小白也不用因双腿残废在冥河爬了几百年。”
玄白皱眉,不悦看着侯夫,他到底要做什麽?
“什麽?”残废?仓冶心中蓦地升起一阵刺痛,攥紧手指。
“他说什麽?什麽残废?爬了几百年?”
“没什麽,城门开了。我们先进去。”玄白慌张避开话题,晃悠着快速朝城门走去,仓冶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侯夫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些香烛,分发给衆人,点着後放到了骷髅将士脚下。
城门口雾气散去,但街上空无一人,侯夫道:“今日铺子怕是已经关门了,我们先住下。”
衆人在一家没有招子的店中歇下。初墨一闲下就去认爹,侯夫心中烦闷,闭门不见,她就蹲在门口。
玄白忧心是谁敢买兽族狼王之命,风潇追到冥河,兽王不在兽族之事很可能已经暴露,很可能与天眼莲之事有关。
此刻玉简和金豆子都在,那玉简藏着的秘密是时候解开了。
冷川将玉简递给玄白。
玄白拉起金豆子的小手,道:“忍一下。”一道灵流划过,金豆子手指冒出了鲜血。
金豆子像个倔强的小大人,皱着眉毛忍着,没喊一声。
鲜血滴到玉简上,玄白又问:“你姐姐经常唱的曲子你可能记得些?”
金豆子挠挠头,道:“我不太记得,只记得林间戏蝶,蝴蝶,双双什麽的。”
玄白微笑,摸了摸他的头,道:“够用了,你很棒。”一边施法,一边念道:“花前失却游春侣,独自寻芳,满目悲凉,纵有笙歌亦断肠。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
随着他话音落下,玉简瞬间金光乍现,外部的玉桶脱落,白玉的玉简漏出来,公孙辞等人都激动不已。
仓冶亦是,目光从玉简移到玄白身上,眼眸中闪着光,他佩服他的聪慧,凭借金豆子的只言片语就推出了解开玉简的方法。
玉简展开,显出字来,是一封信,信首书:敬上大祭司!
这几个字让仓冶头眼发晕,心脏落到了谷底。
他缓缓展开玉简,继续看下去,是说莲种已经种入非灵智兽,不日就会从牧场放出,狼眼上业已种好,静候祭祀大典——要其准备好答应的东西。。。。。。落款是殷云和金宏业,殷云出身兽族,是金家牧场的主理人,也是金家家主金宏业年轻时的好友。
大父竟然是背後主使的人?仓冶只觉难以呼吸。他质疑这封信的真僞,甚至是嫁祸。
“不会是他!绝对不可能!”大父怎会背叛自己?与人族勾结来散布天眼莲,定是人族构陷,弄出这麽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来挑拨离间。
“阿冶,你看看这个。”玄白从装玉简的桶中取出一枚指环,由一条小蛇盘成,蛇头顶部有着兽族独有的阴刻文。
“兽王该给个解释。”公孙辞问道。
仓冶无话可说,那枚指环是大父的私印,他认得再清楚不过,只是很多年不见他用了,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
“公孙公子不必心急,再看看这个。”玄白将玉简递过去,但是是玉简的背面。
白玉背面光洁无暇,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暗纹,公孙辞不知他什麽意思,玄白道:“这玉简是打乱重新排布的。”
公孙辞便将玉简上的金丝拆开,再按照暗纹对好重新排列,映入眼前的图案令公孙辞忍不住发颤——那是他公孙家的图腾。
公孙府跟金家从来不曾扯上关系,他父亲也从未用过这样的玉简。怎麽如此?
公孙辞百思不得其解,玄白忽然出声:“公孙公子,将玉简装好吧,这案子,你只能查到这里了。。。。。。”
公孙辞沉思片刻,一个惊人的念头在心中酿成,但他不敢再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