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头看向敖玄,满脸心疼:“弟弟,你忍下,有点疼。”
“嗯,谢谢哥哥。”
白耘捏着棉签,先是在敖玄伤口上轻轻点了下,又飞速拿起,问:“疼不疼?!我是不是力气太大了?!”
敖玄摇摇头,眉目含笑:“不疼。”
“我再轻点儿。”
“你再轻点儿,你弟弟的伤口就要愈合了。”
傅沉白眼都要上天了,一个指甲盖长的小口子!!指甲盖!!今天被开口子,明天就能愈合的口子!!还需要涂药?还要问疼不疼,我轻点儿?!
“你又不是弟弟!”白耘反驳:“你怎麽知道他不疼!!伤口又不在你身上!!”
“……”
傅沉直接发送一个眼神丢给敖玄:从哪里找的这麽一根筋儿的哥哥??
敖玄挑眉:哥哥找我的!!!
傅沉一口心头老血不知该不该吐,他磨磨後槽牙,我忍!眼前白耘撅着小嘴,棉签点一下那碍眼的小伤口,轻轻吹一口;点一下伤口,吹一下。尤其是敖玄那辣眼睛的嘚瑟,眼不见为净。傅沉眼一闭,脑袋往後一仰,靠在药柜上。
齿缝间隐隐阵痛,让他掀开一丝眼缝。眸子里面玩味,丝丝爬出,将弯腰涂药不停安慰的白耘,重重叠叠裹了起来。
有趣有趣!!
“怎麽办?!”小伤口上面的血丝,被擦拭干净,划破的皮肤也被白耘服服帖帖贴合,不注意看,都看不见上面有一个伤口。白耘眉头紧蹙,神情严肃:“伤口不能沾水的,沾水伤口会化脓,”他越想越严重,嘴巴都抖了起来:“化脓就要被截肢,怎麽办?!弟弟!!”
白耘哭丧着脸,眼泪在眼眶内打转:“我不要弟弟截肢!”
傅沉嘴角弯成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不仅要截肢,说不定还会得败血症。”
“败——败血症?!”
“是啊!那可是要命啊,神仙来了都没办法。器官衰竭,皮肤——”
“傅沉!”
傅沉举起双手:“OKOK,我不逗他了。”
敖玄转过头,轻声安慰:“别听他的,他逗你玩儿呢。”
“万一,万一怎麽办?!”
“不会有万一,我们是精怪,人类的疾病不能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真的吗?!”
“嗯,真的。”
白耘眼睛定在敖玄的伤口上,许久都未曾开口。脸上越发严肃,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他道:“我去跟厉教官请假,回家照顾你。”
傅沉悠悠道:“无故不能请假的哦!就算是弟弟截肢也不行!”
“傅沉!!”
“我——,我——,”怎麽办?!怎麽办?!差点忘了特训营规定了,说是能请假,其实请假相当难,比登天还难。除了被安排去参加任务,似乎没人能成功请到假。除非——除非——。白耘咬着自己的下唇,手抓着膝盖上的布料,似是要把迷彩裤抠出一个洞来。眼睛定在敖玄手背上,白耘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对上敖玄的眼睛,坚决道:“我退出特训营!”
傅沉罕见地没保持住常年焊在脸上的玩世不恭的微笑,嘴巴圈成一个O!!嘴巴张了合合了张,轻吐出:“你玩真的?!宝贝儿!”
敖玄一个眼刀甩了过来,嗜杀意味十足。傅沉右手对着嘴巴一拉,封印!!左手比了个OK,缩在角落当蘑菇。
敖玄指腹拂去白耘,脸颊上盈盈水光。轻声道:“哥哥不需要退出,我伤口不碍事。”
“可是——,”
“哥哥忘了想进特训营是为了什麽吗?!”
“我没忘,我想和弟弟一样厉害。”
“哥哥不需要像谁,哥哥只要成为更好的自己就好了。”敖玄接着道:“无论哥哥做出什麽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但是我希望哥哥做出的选择都是为了自己,不要被任何人裹挟,连我都不可以。”
白耘抠着迷彩裤,憋着嘴:“我——,我——。”
“哥哥慢慢想,我们不急。”
“你们不急,我急!!”蒋校医,蒋沨,美目欲裂,眼刀子唰唰往三人身上扔:“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地盘就被拆了!!”她手一指:“你,你,还有你!是觉得後半辈子会无病无灾吗?!”
白耘忙不叠起身,整间医务室除了他和弟弟站的地方,其他地方杯盘狼藉:椅子四脚朝天,且四脚不全;放药瓶的玻璃柜子,玻璃柜门碎了一地;柜子里面的药瓶子,滴溜转得满地打滚,四处散落;桌子上摆放整齐的病例,天女散花躺在地上。
他赶忙道歉:“对不起!蒋校医,我和弟弟不是故意的。我会收拾干净的,打坏的东西也会赔偿,你不要怪我们。”他补充道:“弟弟受伤了,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那我呢,我也受伤了,小哥哥。”
白耘白了傅沉一眼,你还好意思!!他不客气道:“你活该!你不惹弟弟生气,就不会这样子。”
“打住!”蒋沨举着手,脸色极其不善:“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麽过节,我只关心我的办公室,以及里面所有物品。”眼睛将散落一地的药瓶子,全部扫描进脑,脸色更为不善。腮帮子一鼓一鼓,似是有无尽怒火在极力压制。蒋沨眼睛一闭,深吸一口气,这套吸气呼气的深呼吸运动,时间很长,长到在座的三位男士,背後均是一僵。
白耘自打进入特训营,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和蒋沨接触不是很多,只是听闻蒋校医是一位医术高明做事一丝不茍且严厉不讲情面的美女医生。据小道消息,蒋医生药到病除但是却不管患者死活,学生想从她手里拿到一张夸张一点点的病假条,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就是医术包青天,只关注病情和药柜子里面的药,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两位罪魁祸首,对这位女性不说十分熟悉,但也同学两年。她对她的东西说一不二,占有欲极强,尤其是满柜子的药。看似普通的药瓶子,只是他的表象。瓶子普通,药品可就不普通了。说不定哪个瓶子里面就是她的凤凰泪。
白耘向敖玄那儿移了半步,将敖玄半个身子,掩在自己身後。如果蒋校医生气起来,他还能帮弟弟挡一挡。
蒋沨缓缓睁开眼睛,犀利冷冽的眸子,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不带一丝情绪道:“看在同学的份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