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哪个小丫鬟了不成?
郭露之这才就着张永春的搀扶直起身,脸上火辣辣的,坦诚道:
“方才……方才在校场,见师弟慷慨发饷,尤其是听到师弟言道要自掏腰包,为麾下将士补足饷银之时……”
说到这,郭露之羞赧的一遮脸。
“唉,愚兄一时糊涂,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又是看了师弟的三国演义,心中暗忖,师弟此举,莫非是效仿古之枭雄。
意图为厚饷养士,意在培养只知有将、不知有国的私兵死士?”
张永春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坏了!
被师兄看出来了!这可咋整!
然而,郭露之却没理会张永春,依然在那开口道歉。
他越说越是惭愧,声音却逐渐高亢起来,带着文人特有的激动。
嗯,不理解的,可以想象,也就类似于李白喝多了的噫吁嚱。
“可……可当愚兄听到师弟后面那番话,听到你令全军转向,叩谢供养军队的乡亲父老!
听到你说‘民脂民膏’!愚兄才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
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郭露之猛地抓住张永春的手臂,眼神灼灼,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看的张永春钩子都有些痒痒。
张永春心里顿时暗叫不好。
坏了,师兄说过,他妈是蜀地的。
这家伙不会是觉醒了什么不该觉醒的血脉吧!
而这时,郭露之却面色红的跟红温的兰博一样。
“师弟啊!
所谓《尚书》有云,‘抚我则后,虐我则仇’!
师弟你此举,非是养私,而是养义!
是收天下民心,铸王者之师!
这分明就是古之圣王‘封比干之墓,释箕子之囚,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的仁义之举啊!
如此军队,方是真正的王师,仁义之师!”
说着,他用力晃着张永春的胳膊,几乎是吼出来的:
“师弟!你……你真乃帅才也!
非止于将兵,更在于将心,将民!
愚兄……佩服!”
要不怎么说真君子比真小人烦人呢,这种人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
反而也不太顾忌别人的感情,喷的张永春连摇带晃的。
反而让张永春被他这一连串引经据典、情绪饱满的“轰炸”弄得有些头皮发麻。
赶紧用力把手抽出来,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混不吝的谦虚笑容:
“哎哟我的师兄,言重了,言重了!什么帅才,折煞我了!什么鹿台钜桥的,没那么玄乎。”
好家伙,你这一顿夸都给我夸不好意思了,而且你这文拽的我都没听过,你不能整点通俗易懂的吗。
将来要是我登基了,还怎么封你当丞相?
你这不是逼我么!
张永春赶紧拍了拍身上还没卸完的战裙,发出沉闷的声响,嘿嘿一笑:
“就是点收买人心的小道尔,让兄弟们和乡亲们都能念点我的好,往后办事也方便不是?
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郭露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子,深藏不露,必有吞吐天地之志!
看着张永春那看似惫懒的笑容,郭露之眼中敬佩之色更浓。
我这师弟,果然非池中之物!
父亲,我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