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整齐划一,带起一阵甲叶轻响,吓得外围围观的老百姓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向后——转!”
命令如山,整个队伍如同一块磐石,猛地原地转动一百八十度,面朝向了外围那些围观的镇民、流民和妇人们。
张永春迈步,走过人群,来到队伍的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士兵,面向着那些大多面带菜色、衣衫褴褛的百姓。
他的声音放缓了些,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和百姓的耳中:
“将士们!”
“你们要记住!
我等身上穿的衣,嘴里吃的粮,手里拿的饷,包括我额外给你们的赏钱!
这一分一毫,追根溯源,都是从何处而来?”
他手臂一挥,划过所有围观的百姓:
“都是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亲父老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是他们用汗水浇灌出的民脂民膏!”
“你等最该感谢的,不是我张永春,也不是你们身边的袍泽!”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质问:
“而是他们——是这些默默无闻,却供养了你我,供养了咱们这支军队的乡亲父老!”
他猛地转身,面向自己的军队,发出了最后一道命令:
“现在!全体都有!”
他率先做出了表率,伸手,郑重地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帅盔,抱在怀中,然后面向黑压压的百姓人群,深深地、近乎九十度地弯下了腰,鞠躬致敬。
“谢过——乡亲父老!”
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诚恳。
下一刻,他身后,数十名捧日军将士,看着将军的背影,听着那一声呼喊,胸中仿佛有热流涌动。
他们齐刷刷地,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向着那些他们曾经或许忽视、或许觉得理所当然的百姓们,深深地鞠下躬去。
“谢过乡亲父老——!!”
数十条汉子雄壮的吼声汇聚在一起,冲上云霄,在福兰镇寒冷的空气中久久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
流民们呆住了,寇清儿等妇人捂住了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泪光。
就连完颜赫真,那一直冷眼旁观的表情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他眯起眼睛,看着那个躬身不起的年轻将军,若有所思。
这一刻,铜钱和钱票带来的喜悦,似乎被一种更厚重、更滚烫的东西覆盖了。
而低下头的张永春却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兜不住了。
树立一只军队的荣誉感,可以说是练成一只精兵最重要的核心。
岳家军和戚家军之所以能打,除了他们身上的军纪严格,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自己是守土抗敌打击外人的,分得清要保护的是谁。
而现在,张永春做的就是这个。
他要把自己的队伍,和自己的治下百姓联系的更加紧密,让所有人以参军为荣,以为将军献上忠诚为荣。
无论是外来的人,还是原来就是福兰镇的镇民,都要觉得为了将军效死是值得的。
这种办法说不好听的,叫洗脑。
而说高大上一些,就叫军魂!
经此一事之后,他张某人的队伍,就正式有了些铁军的雏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