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到了。多谢壮士,不知车钱几何?”
陶虎连连摆手,脸上依旧是那朴实的笑容:
“不要车钱!
先生您是贵客,俺陶虎是拉‘恩情车’的,每日出工,镇上……
哦不,是将军府,都给俺算‘公分’的!
够吃够用还有剩哩!
先生您慢走,俺还得回去接活儿!”
说着,不等严其参再客套,他便蹬着车子,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轻快地调头离开了。
严其参看着那远去的三轮车背影,又看了看手中轻便的包袱,再环顾四周整洁的街道和远处那独特的“公共茅厕”,只觉得这福兰镇处处透着古怪,却又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秩序与活力。
这边拜别了严其参,那边的陶虎蹬着车,心情愉悦地回到了镇口的调度点。
他美滋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个硬皮小本和一块用绳子系着、刻着他名字和编号的小木牌。
硬皮小本通体通红,而正面则画着张永春的头像,下面写着一行字。
“人民一定要富强”
他将小本翻开到今日记录的那一页,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守在镇口、臂缠红袖标的李飞。
“飞哥儿,”
陶虎陪着笑。
“俺已经把那位贵客送到地方了,一路平安,劳烦您给俺扣个章呗?”
李飞接过小本,检查了一下,又看了看陶虎,确认无误后,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小的、刻着特殊花纹的印章。
随后,在陶虎小本上对应今日日期和任务类型的格子里,用力盖了一个红印。
“嗯,不错。”
李飞将小本递回,随口勉励道。
“好好干,陶虎。我看你这本恩情册,已经快记满一半了。
照这个劲头,再攒上几个月,等攒满了这一本,按规矩,你就能申请换三个月的‘正式暂住证’了!”
陶虎一听,激动得脸都红了,双手微微发颤地接过那珍贵的小本,紧紧捂在胸口,连声道:
“谢谢飞哥儿!谢谢飞哥儿!俺一定好好干!一定好好干!
绝不偷懒!”
他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许诺,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开,去停放他的“恩情车”,准备接下一单活儿。
旁边一个同样穿着衣服的原乞儿,好奇地凑到李飞身边,望着陶虎欢天喜地的背影,不解地问:
“飞哥儿,他……他咋这么高兴啊?
不就一个‘二等公民’的身份么?听着也不是啥大官啊。”
李飞看着小乞儿那懵懂的脸,叹了口气,解释道:
“你懂什么。
像陶虎他们这样,刚来没多久,一无恒产,二无亲眷担保的,就算手里偶尔有几个赏钱,按镇里的新规,也只能住在镇外统一搭建的工棚里。
虽然没有风吹雨淋,可大家住在一起,终究不是个家。”
他指了指镇内那些整齐的、正在不断兴建中的排屋:
“可要是拿到了‘正式暂住证’,哪怕是暂时的,就等于在镇里挂了号,有了初步的身份。
到时候,只要他继续攒‘公分’或者挣够了钱,就能去申请租赁将军让人盖的‘廉租房’了!
虽然不大,但那也是自成一间的地方,能在镇墙里面安家!”
李飞拍了拍小乞儿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
“我等看不上的,确是这些人求而不得的啊!”
“谁让我等生的好,生在了福兰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