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陆则并不如他所愿,按住下巴摆正他的脑袋,拇指按在他的下嘴唇上,大有一种要逼着他张嘴的趋势。
似乎这个问题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偏偏江之锦是唯一一个能够给出正确标准答案的人。
“说吧,是麽。”
“我不想说。”江之锦开始犯倔,“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江之锦,”陆则的嘴唇凑得更近,一直到耳根,这时候再说出的话就几乎是没被任何介质干扰就径直传进了江之锦的耳朵里,带起一阵热而慢的震动,“你的腺体坏了。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没有那麽高了,或者说,已经低于普通的信息素匹配度了。”
不知道为什麽,江之锦的内心涌起一阵酸涩,连带着眼睛也觉得干到流不出眼泪一般。他想起曾经他闹着不愿和陆则联姻而想了这个馊主意,又想起第一次看到检测报告显示两个人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八。
那种心情很微妙。似乎是命中注定的感觉。
现在他不排斥陆则了,也不排斥高匹配度的信息素了,却丢掉了这些东西,在很不合时宜的时候。
他僵硬地回复,指甲都快被抠掉,“哦,低到什麽程度了?百分之三十了吗?”
陆则摇头,江之锦再猜。直到猜到一个太低的数字,他依旧没得到一个正面的回复。
“低了就低了吧,反正你就按照我说的。。。”
江之锦自暴自弃,却忽然被拢住了後脑勺,一股力道将他朝陆则的方向压过去,以至于两个人的嘴唇贴到很近很近的距离。
他的脑海中里闪现出陆则生日当天的画面,不同的是那天陆则的嘴唇落在了他的腺体上,而这一次,陆则的嘴唇真切地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江之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心脏也开始疯狂跳动。
陆则的嘴唇真的比想象中要软,带着些许湿润,有点像清晨外婆院子里的凌霄花,上面总是沾染着点点露珠,夏天沁着凉,又晶莹剔透。
这是个吻,并不浅尝辄止。
江之锦第一次吃樱桃的时候就有这种感受。外婆挑的樱桃个大饱满,每一颗都鲜红水润,洗完之後摆盘放在阳台露天小餐桌上,斜边的阳光落在上面,几乎有种梦幻的感觉,让人禁不住想舒展手脚放松。
他那时什麽都不懂,现在也还是什麽都不懂。
他挑出一颗最大最好的樱桃放在手心,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看了一遍,细细欣赏观察之後才郑重地丶慢慢地放入了口中。咬开樱桃的瞬间,要先破开那层薄薄的皮,接着才能尝到清甜的味道。那味道并不酸,只有回味无穷的甜。
自那时起,他喜欢上了樱桃的味道。或者说是最喜欢。
每次吃到樱桃的瞬间,他总能回忆起那个明媚的午後,那种放松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无比愉悦的时刻。
像是被拥抱。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江之锦嗡嗡的耳朵里才开始慢慢地传进来声音,才意识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他聚焦了视线,下嘴唇就又被人咬了一口。
是陆则,他在说话,断断续续的。但是江之锦很努力地听完之後,终于明白了他到底在说些什麽。
陆则说,他的腺体受损,没有危及生命,还说他很笨,随随便便就被别人骗,最後陆则又不说话,很轻很轻地,指尖落在了他後颈的位置。
也许说了句什麽,或者什麽都没说,但江之锦没有听见。
不过江之锦只捕捉到了最为关键的信息——他的身体没有大问题,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危及生命了。
“真的吗真的吗陆则?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不用死?”江之锦刚刚还心如死灰,此刻又迅速给自己充满了气,“你没骗我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之锦干脆也不怕动了输液瓶,在床上缓慢蛄蛹着,凑过去搂搂陆则,借此来平缓自己劫後馀生的心情,抱完还不忘作出诚恳评价,
“哦对了,这棵树也真是好看!”
这种喜悦感一直持续到钱铭回来。他不明白钱铭的眼神怎麽奇奇怪怪的。
钱铭等他吃完晚饭,收餐盒的时候弯腰在他面前轻声说了句“你的嘴巴太肿了”,又把冰块递到他嘴边,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碰了下嘴唇,发现可能陆则咬得不轻,上面破了皮,还有点痛。
江之锦咽了下,装作自然地边冰敷边看那张报告单。
上面很多专业名词他都看不懂,但是大致意思差不多可以看明白。医生的意思是以後腺体无法正常释放和接受信息素。原本腺体对Alph息素有很高的敏感度,而经这次损伤过後,他几乎失去了感知信息素的能力。
换言之,他从某种程度上成了个beta。
陆则和他说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变低了,原来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