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安一不会接生,二没生过孩子,三没见过这场面,一时有点插不上手。
她目光扫到旁边吓傻的小女孩,蹲下身把水壶塞进她冰凉的小手里:“小朋友,这是你妈妈?”
小女孩含着泪拼命点头。
“一会儿你妈妈渴了,你就喂她喝这个水,一点一点喂,记住了?”
阮安安稳住声音交代完,又凑到正在快速检查産妇脉搏的朱尧尧身边,压低声音,“你……真能接生?”
朱尧尧神情严肃:“没亲手干过,但医学院课本上啃得滚瓜烂熟!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要搁四十年後,朱尧尧这操作妥妥够喝一壶医疗官司了!
可眼下这七十年代的海上,哪有挑三拣四的馀地?
阮安安深吸一口气,扶着旁边的椅背站稳,对着越围越密的人群扬声道:“大夥儿都散开点,别挤在这儿,给腾个地方出来!”
她目光扫向徐晏丞,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挥意味:“徐晏丞,把男同志都请到那边去!”
“明白!” 徐晏丞沉声应下,开始有条不紊地疏散人群。
阮安安的视线又落到旁边那个一直对自己有点不服气的小兵身上:“你!叫什麽?”
“报告嫂子!我叫吴畏!”小兵条件反射般地一个立正,把阮安安吓了一跳。
阮安安无奈:“吴畏同志。现在不是立正的时候!你赶紧去船员那儿,想办法弄些干净的淡水来。最好是烧开的!越快越好!”
“是!保证完成任务!”吴畏转身就冲了出去。
阮安安再次提高音量:“各位婶子丶嫂子们!有没有自己生过孩子丶或者帮人接生过的?过来搭把手!”
四十岁,又是突然发作,光靠朱尧尧那点书本知识,阮安安心里实在没底。
经验,这时候比理论金贵多了!
这时,三个妇人站了出来,主动提出了帮忙。
还有几个热心的军嫂和农妇,赶紧翻出包袱里的新布和干净的旧衣服递过来。
徐晏丞那边效率极高,已经将男同志们隔在了船舱另一头。
几个年轻力壮的军人也自发跑去帮吴畏找水丶烧水。
女同志们则纷纷翻找着自己的行李,看有什麽能帮上忙的——
红糖丶干净的布片丶甚至有人拆了新买的毛巾……
看着这自发组织起来的热心场面,阮安安稍稍定了定神。
她把手伸进挎包,借着掩护从空间摸出两块用油纸包着的巧克力,悄悄塞到朱尧尧手边。
“情况怎麽样?”
“可能是早産,月份估计只有33周左右,有点小……”
産妇听到这话,眼神里满是恐惧:“大夫……都说七活八不活……我的娃……能活吗?”
“别信那些老话!”朱尧尧强压下心头的忐忑,语气尽量平稳有力,“娃在肚子里多待一天,心肺就结实一分!咱们加把劲,娃就能好好的!”
这时,高若芸已经麻利地把毛毯铺好了,招呼道:“快!把大姐擡过来!”
几个妇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産妇挪到相对干净柔软的毛毯上。
阮安安见状,当即坐下伸直腿,让産妇汗湿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大姐,听我的,”阮安安拧开水壶盖,又剥开一块巧克力。
“一会儿疼狠了别喊,留着劲儿!渴了饿了就喝口水,吃点这个,能长力气!要是疼得受不住,就掐我胳膊!”
说罢,她紧紧握住妇人那布满厚茧和龟裂口子的粗糙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