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你说这修猪圈的钱,罗桂芳会给我们不?”
隔壁刘婆子那口熟悉的吴侬软语,带着夸张的唏嘘,“哎哟,我也不知道啊,侬是没看到的的啦,那王瘸子哟,啧啧,擡回来就剩一口气吊着啦!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那玩意儿……怕是废喽!惨得嘞!”
“王瘸子”三个字像根针,猛地扎进阮安安混沌的脑子!
王瘸子醒了?!
他不会把昨晚被自己用电棍放倒的事捅出来吧?
阮安安眼睡意全无。
事不宜迟,她飞快地套上衣服。
推开房门,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惊惶未定丶楚楚可怜的表情,脚步虚浮地走到小花园里。
“刘婆婆……”她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怯生生的颤音,“刚听你们说……是丶是王瘸子回来了?他……他怎麽样了?”
她故意扶着门框,小脸惨白,嘴唇微微哆嗦,活脱脱一个被吓坏了的娇小姐。
“哎呦!安安哪!”刘婆子一看她这模样,心疼得直拍大腿,“快坐下快坐下!看看这小脸白的,吓着了吧?当家的!快回去把我早上熬的玉米糊糊端来,还有那俩菜包子!安安肯定饿坏了!”
刘婆子的男人应声跑回去。
不一会儿,几个热心的邻居就在阮家的小花园里给阮安安支起了一张小矮桌。
几个婆娘媳妇围着她坐下,一边看着她吃饭,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也许是空间里的精细粮吃多了,眼前这碗粗粝的玉米糊糊粥和掺了野菜的粗面菜包子,竟让阮安安吃出了别样的滋味。
玉米糊糊带着天然的醇香,粗面包子虽然拉嗓子,但嚼着嚼着竟有股回甘。
她小口小口吃着,显得格外珍惜。
刘婆子看着她“狼吞虎咽”,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人努努嘴:“看看!看看!好好一个念书识字的千金小姐,给那杀千刀的徐家磋磨成啥样了?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顿时,周围六七道饱含同情和怜惜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阮安安身上。
阮安安面上适时地流露出几分脆弱,细声细气地问:“婶子,你们刚说……要给罗婶子家盖猪圈?我能帮上什麽忙不?虽然力气小,打打下手也行……”
她眼神真诚,带着点急于报答的急切。
“哎呦我的傻姑娘!”刘婆子连连摆手,一脸嫌弃,“那腌臜地方哪是你这细皮嫩肉能去的?臭气熏天的!再说……”
她突然压低了嗓子,警惕地左右瞄了瞄,凑近阮安安,神秘兮兮地说:“婶子跟你说个要紧的!王瘸子……他疯啦!彻底疯魔了!神神叨叨,逮谁咬谁!嘴里就翻来覆去一句话,说是徐家那对黑心肝的母子害的他!安安啊,听婶子一句劝,趁早跟那家子瘟神撇清关系!”
旁边一个年轻小媳妇也凑过来帮腔:“就是就是!罗大嫂啥脾气?她儿子被徐家害成这样,她能善罢甘休?等着瞧吧,有徐家好果子吃!”
在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爆料”中,阮安安迅速拼凑出了真相。
王瘸子废了,人也疯了。
醒来後像条疯狗,死死咬住徐家母子不放,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他们头上。
而她阮安安,这个真正的“操盘手”,此刻在衆人眼里,却成了被徐家欺辱丶可怜无助的受害者。
阮安安垂着眼,小口咬着包子,心里冷笑一声。
倒是便宜他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手上沾血了。
危机解除,阮安安强忍着想要扬起的嘴角,放下碗筷,柔柔弱弱地起身:“婶子们说得对……我丶我这就去把事儿办了。”
她进屋假意翻找,实则从空间里掏出七八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用网兜装了,挨个分给热心的邻居们,“谢谢婶子们关心,一点果子,大家甜甜嘴。”
告别邻居,阮安安揣着相关证明,直奔街道办事处,撤回结婚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