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仔细看这朵花,”江美仪再次放大其中一个角落,“有没有感觉见过。”
林微风定睛,眼眸淡淡地亮起:“美仪姑姑,你想说的是,江誉房间里那张照片背面的繁花曲线。”
江美仪深吸一口气:“对,要不是小誉和你都提到过,我都不知道这个玩意儿叫繁花曲线。”
事情还要从江誉的爷爷江治这个人说起。
江治是个地道的农民,却对建筑甚是着迷,要不是当年读书难,他高低是个建筑学高材生。
江官村的荒野之处,有座名叫凌云的山,山上有座古塔,战争时期被摧毁。
经济跟着时代好转之後,江栈区的前身江栈镇,接连上任的两任镇长,都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建此塔。
奇怪的是,结局都是倒塌。
旧时代不兴什麽科学思维,遇到这种巧合,村民们习惯于请风水大师来算风水。
结论就是,如果凌云山的塔重建而成,塔尖的高度就会超过京江市工业集中区江东县的海拔,京江市的风水不允许这座塔建成。
闻言,村民们以及继任镇长都放弃了这座塔的修建,也因此,在大兴农家乐的二十世纪末,江官村没有走上第一批致富道路。
然而,江治不信什麽风水。
他买了一盒烟,坐在家里的院子里,每晚抽一根,对着凌云山顶发呆。
最後一根抽到一半的时候,他灵光一现,脑海中浮现出了凌云塔修建的方案。
第二天,他召集了几个兄弟,包括江美仪的父亲,重回凌云山,在毫无支持的情况下,摸索前行。
他没有执着于维护古塔的地基,而是进行了深度挖掘。
他认为前期修塔的方案都没问题,只是随着气候与环境的转变,以及材料的演进,原塔地基承受力度需要加强。
某一天,江美仪上山给大家送餐,等候大家阶段性完工的时候,她蹲坐在一个小土坑旁。
她没事做,就用树枝捣土玩。
捣着捣着,捣出了一些零碎的丝织物,有的上面有画,有的上面有字。
江美仪聚精会神地挖了挖,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丝织物。
一开始,江美仪并没有往文物上想,她以为是哪家的八卦。
于是她回家,展开一张牛皮纸,把所有的丝织物摆在上面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她虽然不识字,但一个字是不是汉字,她还是知道的。
她想找人问,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江三路。
可是此前因为江三路坚持要上交青石立像的事,她骂了江三路,也不认可江三路的果断做法,她决定先对江三路保密。
退而求其次,她去找了还在上小学的江誉,问他能不能看懂牛皮纸上的内容。
江誉看不懂,但他坚定:“是古文。”
江美仪指着一朵花问:“古代有这麽精致的花吗?”
那时的江誉答不上来,身体力行用自己的铅笔和齿轮描绘了一朵同样的繁花,说:“小孩都可以,不难。”
回去之後,江美仪失眠了三天。
她虽然擅长骂江三路无私奉献,但她也只是口嗨,只是希望一件文物在返还给国家的时候,江官村能得点利,不至于一直过不上富裕的日子。
三天後,她决定进城,找古玩店老板问问。
这件事,江美仪很慎重,她慎重地穿上了成套裙装,慎重地戴上了珍贵的首饰,慎重地把那些丝织物包在层层牛皮纸里,放进牛皮制的手提包。
可惜,江美仪的一次勇气换来了一生的遗憾。
当天,她到京江市中心城区找到一家标榜名校优生当老板的古玩店,咨询:“这些东西值钱吗?”
老板看了很久,每一片丝织物都用放大镜看了,最後回复她:“不值钱。”
她带着失望走出这家古玩店,但她没有放弃,反正时间早,她还可以去下一家。
可是就当她从一片集市走到一个巷子中路时,遭遇了抢劫。
她的包,耳环,项链,都被无情地抢走了。
她哭着喊着去派出所报案,在登记丢失物件的时候,她没敢填写那些丝织物。
还好是假的。江美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