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风:“好的。”
工作交代完,盛忻侧过身,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金色信封。
信封上印着北湾市博物馆的馆徽,和一小段话:
亘古长风,缱绻之结,绞作成利国文物上的繁花曲线。自阿勒残墙,借“丝路”长风,一路东游,终在北湾展厅的恒温灯下被轻抚。而你的到来,也会让繁花簇拥,打上温柔之结。
“做完手头的工作,出个小差。”盛忻说。
林微风擡头,眼底带着没来得及掩饰的惊讶。
“去北湾市?”
“利国正在打仗。他们的国家博物馆啓动了‘借展避险’条款,把一批核心文物送出来巡展,如今恰好停在北湾市。”
“我知道,”林微风指腹摩挲信封上凸起的纹路,繁花曲线在指尖起伏,像一段被折叠的历史,“利国的文物,也存在繁花曲线,频繁被盗抢。”
盛忻:“京博像承接下一次的展览,在年後。”
“所以我们要出个法律备忘录?”
“对。”盛忻擡眼,窗外恰好有一架飞机掠过,向着更高的天空,她说,“文物的灯火越来越明亮,追索的答案也就越来越明朗。”
林微风明白:“好的盛忻姐,我去看看。”
“你的伤……”
林微风立刻接话:“不影响。”
盛忻笑了笑,轻轻叩了叩桌面:“元旦假期你一直在南墩,近期养伤和居家办公算给你的补休。理论上,要一直给你放到年後,我想了想,还是不能放过这个热点,得拜托你去一下。”
“嗯。”林微风很乐意。
林微风转身出门。
盛忻叫住了她:“微风。”
林微风握住门把的手一顿。
走廊里的风顺着缝隙钻进来,她转身:“嗯?”
“不要放弃,”盛忻看着她,声音不高,却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撞出回响,“把伤养好,把路铺平,但是不要放弃。”
林微风没说话,眼底却燃着未熄的焰火,怔怔地看着盛忻。
“管委会的席位,今年空出一个。”盛忻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他们先前默认推选行政团队的老周,五十三岁,男。可是你知道吗,刚刚给你的案子,他在会议上问,‘瓷器为什麽不能按吨赔偿’。”
盛忻冷哼一声:“他一点也不懂案子内核。”
林微风看见盛忻的指甲陷进掌心。
文物团队总是被管委会律师轻蔑地评价为“理想主义”,这个永远妆容精致的女人,此刻下颌线的粉底浮了边,紧紧绷着。
“微风,”盛忻继续说,“文物诉讼不挣钱,很多策划丶法律意见,在那些人看来就是悬浮的理想。”
“我现在还只是合夥人,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我需要你,帮我挤进管委会。”
“成为他们之中的,第一个女性。”
盛忻目光炯炯,林微风也感到一阵心灵的撞击。
“第一个女性。”林微风复念。
“对。”
“盛忻姐,”林微风笑了笑,听见自己的声音清亮,像是在说什麽炙热的誓言,“我怎麽会放弃呢?”
日光透过玻璃,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盛忻红了红眼睛,说:“今天你需要我,但你要知道,我也需要你。”
林微风紧了紧胳膊,怀里的文件飘来打印机里的油墨味。
这味道让她想起无数个深夜,她和盛忻不间断的线上会议,以及并肩改文件时,打印机吱嘎吱嘎吐出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