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唇膏就放在这里,我不带走,防止新郎把持不住,吃掉了。”化妆师是笑得欢快,善意提醒,好似经验很丰富。
林微风闻言,不知道要回复什麽,真就像个替身一般,浑身不自在,单是笑了笑。
新郎在哪都不知道呢。
妆罢,林微风起身,拿起鹅羽扇,在镜子前摆弄身姿看。
她问化妆师:“肩上的伤,看得见吗?”
化妆师递来一束眼光:“看不见。”
因为起得太早,她还没来得及换药。
这身衣服,立领七分,腰线掐得极细,虽然封住了她的伤痕,却也不太舒适。
看屋里的铜钟指针飞快走动,迎亲的船即将靠岸,不一定来得及换一次药,便作罢。
化妆师对着她说:“妆容没问题的话,我继续给你弄头发。”
林微风点头,回到座位上静坐。
化妆师将她的卷发低挽,取出一只发簪固定住。
簪头坠着一粒东珠,随着她身体动弹的幅度,在鬓边轻颤。
“新娘子这麽美,待会儿新郎看到,不得笑开花啊。”
化妆师说完,以为能逗乐新娘,期待着看了一眼,不过……
林微风笑不出来。
窗外一阵紧罗密布的脚步声,扒窗的人散去,换来层层叠得的呐喊声。
大概是新郎来了。
林微风也速速起身,东珠伴着她走动的节奏摇晃。
她想知道自己的“新郎”到底是谁。
楼下小河边,迎亲船只缓缓停靠。
的确走下一个挂着新郎胸针的男人,穿着黑色燕尾礼服,领口别着一支白山茶。
他和大家招手,上岸後,向宋泽爸妈深鞠一躬,说了些准备好的话,然後就开始假装找新娘,闯关做游戏。
可惜,这个“新郎”不是江誉。
林微风隐隐约约记得,这个人是宋泽的堂弟。
看来和她一样,被拉来做演员了。
林微风走回梳妆镜前坐着,手指摩挲那盒唇膏,心事重重。
化妆师还在窗边看,一个劲地夸新郎帅气有型:“各式各样的婚礼,各模各样的新人,今天还能让我感到仰眼,孙女士,你真是好福气。”
孙女士确实是好福气。
可是林女士陷入了乱七八糟里。
一想到要和宋泽堂弟“拜堂成亲”,真是不敢想象多麽尴尬……
全是真人演员,上演结婚大戏,比cosplay恐怖多了。
大概是小山下的游戏过于精彩,化妆师和林微风说想去见见世面。
林微风那会儿正在郁闷,没听见,嗯嗯啊啊地自说自话,化妆师以为她应允了,便走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她一个人对着镜子说话,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现在大概只有银河快递才能把江誉送来了。”
“微风不行,龙卷风也不行。”
“要不逃婚?”
“可是晓晓花了钱,还精心策划了……”
“哎……世界就是巨大的草台班子,她不在,总得给她撑撑场面。”
大概是心情不好真的会放大痛觉,林微风今天总觉得肩胛骨中间那一截肌肉像被人用细铁丝一圈圈勒紧,再狠狠拧了一下,很痛,也很麻。
她吸了口气,去翻手边的包。
拉链划过指尖,带出一点无名的焦躁。
止痛喷雾丶暖宫贴,都被她一股脑儿掏出来,瓶瓶罐罐在桌面滚成凌乱的小方阵。
最後,终于找到了要用的止疼药。
“我还是有点痛,可以快速帮我擦个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