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她不跟我们玩
许文蔷并不迟钝。
在农贸市场,要做生意挣钱就得机灵一点。在青石初中,她得打起精神对付陈洋。回到家,还得看许艳梅的脸色过日子。
生活并不允许她迟钝。
所以,当恶意袭来的时候,许文蔷便察觉到了。
比如说,他们在把试卷交给许文蔷的时候,都是离她远远的,伸长了胳膊交给她。然後在她收下试卷後,他们再遮遮掩掩地离开。
再比如说,每次她进入教室或者离开教室,总会有那麽几个人在试图遮掩着什麽。
……诸如此类。
这些恶意被展现得隐晦而高级。
所谓高级,在于所有人做这一切的时候,都礼貌客气,甚至还有人面带微笑。而隐晦之处。在于所有人在遮掩的时候,动作看上去似有若无,但力道却恰到好处。他们需要做出“不想被你发现”的样子,却又必须得做到“让你发现”……这个分寸,实在是难以拿捏,但是他们全都做到了。
许文蔷不禁感叹,不愧是青石一中的学生,不仅学习成绩好,连欺负人都欺负得这麽有水准。
如果这是在青石初中,如果有人看她不顺眼,想要整她,早就找上门来一顿骂,或者一顿打了,哪里会这麽磨磨蹭蹭。但这样直接的方式对一中的莘莘学子来说,过于鲁莽了,也不符合他们的身份。于是,为了他们方便行事,许文蔷没事便去厕所溜达,有时候还往男厕所门口转一圈。根据她的经验,学校厕所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地方,平时矜持的人也能放得开一些。
但是,还是没有人对她做什麽,她们最多就是捂着鼻子说:“哎呀,太臭了。”
许文蔷猜测,她们说臭的,是她。
林童作为她的同桌,对这一切欲言又止。许文蔷看着替她累得慌,便索性对她说:“我都知道,你不用管,好好学习就行。”
“你都知道?”林童一脸茫然。
“嗯,知道。”许文蔷说。
许文蔷决定先随他们闹去。既然他们打算来阴的,那明面上就不会动她。那她还是可以正常上学,正常放学,这样就够了。反正她也不是来交朋友的,只要平时面子上过得去,大家相安无事,那他们在背後骂她两句,她就可以做到不闻不问。并且,这三年高中,是她从许艳梅手里死乞白赖讨来的,可能是她最後一段学校生活了,她没功夫拿它用来跟人斗法。
但她没有想到,苏晓山先没有了耐性。
体育课上,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之後,所有人就都散开了。
许文蔷本想找个地方自己呆着,苏晓山却拿着一副乒乓球拍过来说:“来两拍?”
许文蔷刚要答应,高哲也拿着篮球过来说:“许文蔷,切磋切磋?”
“高哲,下次吧。”许文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高哲。苏晓山和高哲,她自然要选苏晓山。并且苏晓山在学校向来不怎麽搭理自己,他主动找她,肯定是有话要说。
高哲略显失望,他看到苏晓山手里的乒乓球拍後,顺口问了一句:“许文蔷,你还会打乒乓球?”
“比我篮球打得好。”许文蔷说。
“没想到,你还是个体育全才啊!”高哲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说,“走,让我欣赏一下你的乒乓球技术。”
“高哲,下次吧。”但许文蔷还是那句话,又拒绝了他。
高哲接连被拒两次,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闷声说了一句,“行你们玩吧。”然後走开了。
“苏晓山,球拍给我。”许文蔷一脸雀跃地说。
她从开学之後,就没有动过乒乓球拍了,这会儿,迫不及待想先拿上拍子解解馋。
苏晓山把球包递给许文蔷,许文颠了两个球说:“我现在一听到乒乓球的动静,心里都发痒。”
“看看你颠球的技术有没有下降。”苏晓山说。
“怀疑什麽,都不要怀疑我的颠球技术!”许文蔷颠着球,往乒乓球台那边走去。
比起篮球场和足球场,乒乓球台这里,并没有多少人。苏晓山本想借机说话,但许文蔷却已经站在球台前说:“等会儿再说,先来两个球。”
苏晓山便知道,许文蔷已经猜到他有话要说了。但她还是一脸兴奋,眼神执着,从头到脚贴满了四个大字:“我想打球”。
看着这样的许文蔷,苏晓山想起了《灌篮高手》里三井寿最经典的一句台词:教练,我想打篮球。。。。。。
“那就开一局吧。”苏晓山也来了兴致,拿着球拍走到了球台另一边去。
“来吧!”许文蔷弯下腰,全神贯注地等着苏晓山的发球。
如果说许文蔷的篮球是被陈洋“打出来的”,那麽乒乓球就是被苏晓山和陈洋一起“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