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的解释将所有的一切连在一起,荀舒叹了口气,再没有更多的问题,只感叹道:“竟是这样。如今这案子也算查清了,希望所有做了坏事的人,都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一定会的。”
解释完此事後,贺玄的思绪再次回到刚刚纠结犹豫之事上。
现在说吗?还是回到棺材铺再找机会说?
犹犹豫豫磨磨蹭蹭许久,贺玄终于下定决心,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想要尽快解决此事。他策驴上前,与荀舒并排而行,轻声道:“阿舒,我要话要同你说。你还记得昨日我说的事吗,其实——”
他的话没说完,却被荀舒打断。她并没看他,而是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棺材铺道:“姜叔一定在家中等咱们,还是快些回去,让他安心。”她抿着唇笑,“都到家门口了,何必急在这一时?”
贺玄愣住,侧眸看着荀舒颤动的眼睫,惊觉她心中的犹豫纠结,并不比他的少。他沉默片刻,点点头:“好,先回去同姜叔报平安。”
二人在棺材铺正门前下驴,店铺门大敞着,店中无人,只有并排摆放的棺材。荀舒走在前方,牵着驴走入铺子中,贺玄正要跟上时,馀光瞥见街边角落里站着一人。他转过头去瞧那人,看着那人打了几个手势後迅速离开,脚步顿在原地。
荀舒注意到他没跟上,转过头问道:“怎麽了?”
店铺的大门像是一道明与暗的分割线。
门外的太阳很大,光线刺眼分毫毕现,门内的棺材铺昏暗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晰。
荀舒站在门内看门外之人,眼中满是疑惑和期待,贺玄立于门外阳光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他压下心头的不安和苦涩:“我需要先离开一下,不能陪你和姜叔一起用午膳了。”
荀舒松了口气,露出颊边小小的梨涡:“看你脸色这麽差,还当是遇到什麽事了。你先去忙你的,棺材铺就在这里,我和姜叔也在这里,你忙完了,记得回来就成。别忘了——”她直直望进贺玄的眼眸深处,慢吞吞道,“我还等你一个解释呢。”
贺玄点头,强压下如擂鼓般的心跳,也笑了起来:“好,我定快去快回。你们可要等我回来用晚膳,我给你带泡泡油糕。”
贺玄翻身上驴,不再耽搁,挥了挥手,径直离开。在他走後,荀舒重新走入阳光下,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方叹了口气,转身往棺材铺里走。
一转身,一张巨大的脸出现在面前,吓得荀舒後退一步,险些摔倒。等到她好不容易站稳,瞧见面前之人是方晏时,泥人儿也生出了三分气性:“你做什麽啊!”
方晏也没想到能吓到她,满脸歉意:“对不住。我看你在这儿半天都没进门,想着来看看你在做什麽,没想到能吓到你。”他向荀舒的身後张望,“我刚刚似乎听到贺玄的声音了,他人呢?”
“他还有别的事,晚些回来。”
“他能有什麽事,不过一个棺材铺的小夥计。”话音落下,方晏像是意识到什麽,震惊道,“难道他记忆恢复了?”
这话要她怎麽回答?贺玄尚还没告诉她那些他掩藏的秘密,她又能说什麽?只能含糊着道:“有点像,但又不能肯定,等他晚上回来,我再好好问问他。”
二人穿过店铺,走到小院里,姜拯已然做了满满一大桌的菜,荀舒的视线依次扫过,只觉得这些菜瞧着比赵宅的宴席,要好吃诱人得多,只一眼便食欲大开。
姜拯笑着招呼荀舒,如往常的无数个日子一般。他没瞧见贺玄,问了和方晏一般的问题,荀舒依旧是刚刚那套说辞。姜拯见她的表情不似寻常,知晓其中定有内情,但此刻有外人在,不便多问,也只将好奇咽下,招呼俩人吃饭。
荀舒和方晏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简略说给姜拯听,听得他惊叹不已,猛然拍了下桌子,道:“前几日得了坛好酒,正该此刻拿出来喝。你们俩稍等等,我这就回屋去拿。”
方晏按住姜拯的肩膀,道:“姜叔您忙活了一上午了,快歇着,还是我去取吧。”
“也好。就在我床边的小桌子上,你进去就能瞧见。”
见方晏这般热心,荀舒也不与他争,只边吃菜,边继续讲赵宅的事。片刻後,方晏捧着一坛酒从姜拯的屋中走出,笑道:“姜叔,这是隔壁王婶酿的酒吧?这酒她也送了寿衣店一坛,可惜家中无人喝酒,赶明儿我就将那坛送到棺材铺,好酒就该让喜欢的人品尝,方不算辜负。”
“那自然好!我正愁这一坛酒不够喝呢!”姜拯笑起来,眼角纹路明显,柔和了岁月,“赶明儿我腌些鸭货,也给你们送去。那可是姜叔祖上的独门手艺,定让你们吃一次後,时时刻刻惦念着,还想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