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鹤愣住,带着几分不敢确信:“……双丶双修?”
“是啊。”荀舒理直气壮,“我听师兄们说过,若遇见心仪的郎君,便可与之双修。他们说,双修可调和阴阳,感知天地日月之精华。这之後,算出的卦更准,兴许就能卜出姜叔所在的方位。”
李玄鹤满脑子都是“双修”,哪里还有心思听她後面说的话?他涨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道:“阿舒,我们还没成婚,不能,不能这般的。只有成了夫妻,才能,才能行那敦伦之礼……”
“可以不用在新房里。”荀舒眼睛愈发亮,“我看画本子上说,夫妻二人成婚後,方可在新房中洞房花烛。但是我们可以不用在新房中啊!师兄们说,去那山野间,灵气最旺的地方双修,可得比平日里更多的修为。我对京城不太熟悉,你可知哪处的山高,哪处的水深?”
她的模样极其认真,竟是真的这般想。李玄鹤哭笑不得,咬着牙拒绝:“阿舒,不可以这般的。你若这样,定会被人嘲笑。”
荀舒见他一直拒绝,加上如今也有姜拯的线索,便不再坚持,只是面上依旧有些许遗憾:“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
李玄鹤心中比她还要遗憾百倍千倍,面上却还是按耐着,生怕一个激动做出什麽冒犯的事,惹了荀舒不悦,碎了这幻境,才发现不过镜花水月一场梦。
“阿舒啊,阿舒……”
李玄鹤谓叹,手掌抚着荀舒的发,如珍如宝。
这一夜,他如漫步云端,半夜才入眠,天还未大亮,便睁开了双眼,神采奕奕去大理寺点卯。荀舒则是一觉睡到晌午,醒来後在床榻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意识慢慢回笼,想起了昨晚的事儿。
她竟就这样,和李玄鹤私定了终身。
她的心中半是甜蜜半是不安,趿拉着鞋子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摸出铜钱便开始抛掷,几番抛掷後,盯着桌上的铜钱发呆,半晌没有动作。
她刚刚问了她和李玄鹤的感情是否会顺利,得了个天水讼卦。此卦福祸相依,先凶而後福,先福则後凶。若问的是感情,意味着争执和猜忌,兴许会因此而散了,落得个有缘无份的下场。
实在不是什麽好卦象。
可她和李玄鹤怎麽会有争执和猜忌呢?虽各有隐瞒,可亦彼此信任。何况李玄鹤一直让着她,从未和她起过争执。
看来离开司天阁太久,她的卜算能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还是要早些哄着李玄鹤双修才是。
荀舒正坐在桌边发呆,阿水从院门外走进,瞧见她後笑着招呼道:“姑娘起得正好,我刚取了午膳来,还热乎着呢。”她将食盒搁在桌上,瞧见桌上的铜钱,问道,“听闻姑娘精于卜算之道,可能为我算一卦?我想问个姻缘。”
荀舒点头又摇头,将铜钱收入袖袋中:“自然可以帮你算,只是今日不行。我刚刚给自己算了一卦,算得不太准,应当是今日运气不太好。”
阿水本也是随口一说,并不急。她去荀舒的屋中取了发簪和梳子,边为荀舒梳头,边打趣道:“今日运气不太好,是因为昨日睡得晚了吧?昨日你和李三郎在院中聊到那麽晚,你可知我在哪里?我缩在屋中,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了你们。”
荀舒有些不好意思:“你竟在屋里!我还以为你出去玩了呢。”
“平阳侯府发生了这种大事,我如何敢随意出去?倒时候玩意冲撞了什麽,岂不是给你和李三郎惹麻烦?”
“那今日下午,叫上鱼肠,咱们一起出门逛逛。”
“那就谢过姑娘的好意了。”
荀舒本想着,带阿水去逛逛京城的市集,临要出门,李玄鹤却从大理寺赶回家中,带来了案子最新的进展。
“庄伯翻了一夜的医书,确认了兄长所中之毒,是一种名叫‘补王散’的药。这种药的药材取自极北雪原,加之炼制不易,只在当地有售卖,京中从未出现过。我已派人去城中各大药铺医馆,还有从北边来的游商出走访,看看能不能问到关于此药的信息,或是最近是否有人购买过断肠散。大理寺人手不够,一会儿你同我一起出门,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李玄鹤目光闪躲,不敢看荀舒的眼睛,仿佛有什麽秘密。荀舒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并未深究,而是问道:“我约了阿水一同出门,她可能与咱们一道去?”
李玄鹤怎能让阿水跟着他们?他思索片刻,立刻道:“多一人帮忙自然是好的。便让阿水和鱼肠一道,咱们二人一道,分头行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