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抱出来的早,若晚了半刻,只怕连命……”说到这儿,馀太医下意识闭上了嘴。
“没死就好。”陆观阙克制着翻涌的情绪,悄然走近床榻,“她什麽时候能醒?”
馀太医依言答道:“这得看世子妃能不能撑下去了。若能撑下去,也许明日就能醒,若是撑不下去,也许……”
“闭嘴。”陆观阙连忙打断,摆了摆手,低沉道,“这几日你住在府上,若外面人知道了这件事……”
“微臣知道。”馀太医撇了撇嘴,行礼告退。
窗外雨声愈来愈大,内室满是潮湿的气味,孟悬黎静静躺在床上,像一块失去色泽的珍珠。
陆观阙将她的身子往里抱了抱,侧躺在她身边,深吸了一口气,半响方道:“阿黎,你执意不出来,不肯低头,难道是……”
“想用自己的死,报复我?离开我?还是逼死我?”
“不过……”
陆观阙扯了扯唇角,想要抚上她的脸,但转念,将手放下来,狠戾道:“我得告诉你,无论你是生还是死,从今往後,你都别想再离开我。”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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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後,太阳明晃晃透过窗子,洒在匪石居的地面上。
陆观阙端着药进来,见她还是没有苏醒的痕迹,摇了摇头,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窗外低低掠过几只燕子,像飞来了几把剪刀,剪去那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陆观阙把药放在案几上,一手从後面环着她,一手执起勺子,要给她喂药。
见褐色的药溢在她的唇角,无法喂下去,陆观阙面色幽深,直接喝了一口,捏住她的下颔,逼她吞咽。
孟悬黎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慢慢睁开眼,陆观阙恍惚对上她的眼睛,脸色转阴,加深了这个算不上吻的吻。
见孟悬黎神思飘忽,一直看着他,陆观阙松开她,淡淡道:“这里不是阎王殿,你没死。”
孟悬黎蹙眉,顿了顿,摸着自己的唇,眼睛溜溜转,最後在陆观阙侧脸上。
她细弱道:“你是谁?”
此话一出,陆观阙猛然低头,眯着眼,似乎想把她看穿:“你……你不认识我?”
孟悬黎点了点头,眼睫扑朔:“我怎麽在这里?”
陆观阙心里闪过怀疑,轻哼道:“你不在这里,你还想在哪里?嗯?”说着,他将她放在床上。
见她实在乖巧,陆观阙倒有了兴趣,遂搬来圈椅,落座于上。
“怎麽,阿黎把自己给忘了?”他语气讥诮。
“阿黎……阿黎是谁?”孟悬黎靠着枕头,弯曲小腿,胆怯望着他。
陆观阙见她如此姿态,心下更怀疑,索性坐在床沿,试探道:“你叫孟悬黎,是我的妻子。”
“哪个悬黎?”
“何以美知才,投我悬黎珠的悬黎。”他死死盯着她的脸,半响,竟没找到一点从前的痕迹。
孟悬黎对上他的眼,轻轻拍头,似乎把从前的事全忘了。
陆观阙气息沉稳,再次试探道:“你从小父母双亡,一直寄养在我家,到了年岁,我们便成婚了。成婚後没多久,我们便有了个女儿。”
“女儿?”孟悬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慢吞吞道,“我有女儿?”
“对,她长得很像你。”陆观阙盯着她,拇指慢慢摩挲,竟看不出一点破绽。
难道,她真的失忆了?
此时,馀太医正好进来,看见两人望着对方,立刻欣喜道:“世子妃果然不同常人,这没几日就醒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没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