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陆观阙的眼珠子,碰不得,说不得。”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奇怪。”谢明檀坐直了些。
“昨日在灵堂,我见她模样甚是可怜,全然不似你说的那般……那般……”她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
何如珩闻言嗤笑,轻刮了她的鼻尖:“我的傻明檀,你才见过她两面,可知道什麽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语气略带调侃:“陆观阙那家夥,瞧着像个石头,偏偏在他那世子妃身上,栽了不止一个跟头。”
“哦?”谢明檀着实好奇,问道,“怎麽回事?”
“陆观阙嘴严得很,具体缘由我也不甚清楚。”
何如珩压低了声音:“但我可知道,他好几回受伤,都和他那世子妃有关。”
“有一回伤得极重,险些丢了半条命,馀太医在府上住了七八日,他硬是瞒得死死的,对外只称着了风寒。”
“宫里人问起,也都被挡了回去。原因嘛,就是怕深究下去,牵扯出他那位心肝宝贝。”
谢明檀惊讶掩口:“竟有此事?可我今日看她……并不像肆意妄为之人。”
她想起孟悬黎那双哀愁的眼睛:“倒像是被吓到的小雀儿。”
“许是装的?”何如珩漫不经心道,“又或许是被陆观阙拘得狠了,没了脾气?”
“总之,那两口子的事,你呀,少去打听为妙。”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多想。
谢明檀沉默下来,她一直觉得眼见未必为实,但世子妃那神情并不像是装的。
若真如何如珩所说,世子爷屡次为她受伤却隐瞒,那这隐瞒背後,是极致的爱护,还是……不容外人窥探的禁锢?
世子妃的柔弱谦卑,究竟是本性?还是长期压抑的结果?
谢明檀越想越觉得,有必要再去见一见孟悬黎,至少弄清楚自己那莫名的担忧和好奇,究竟从何而来。
“夫君。”
她忽然拉住何如珩的衣袖,声音软了几分:“回京後,我想去看看世子妃,就当是说说体己话,怎麽样?”
何如珩立刻摇头:“不成不成。”
“他们国公府现在跟铁桶一般,别说人了,水都泼不进去。你独自上门,陆观阙寻个由头就把你打发了。”
谢明檀料到他会这样说,眨了眨眼,轻轻晃着他的胳膊:“所以呀……这不是有夫君你嘛!”
“你和世子爷是同窗好友,你带我一起去,就说……就说吊唁之後,心中挂念,特来探望。”
“他总不好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吧?”
何如珩看着她难得撒娇的模样,心下好笑又无奈:“你呀,就是好奇心重。”
“罢了罢了。”
他终是妥协,捏了捏她的脸颊:“谁让我娶了你这麽个心肠软的小娘子呢?”
“回京後,寻个日子,我陪你去一趟就是。”
“不过说好了,只是去看看,不许多问,更不许掺合人家的事,听到没?”
“知道啦!”谢明檀立刻笑逐颜开,抱着他,“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带我去!”
何如珩搂抱着她,摇首失笑,心里却盘算着,到时候该怎麽去和陆观阙开这个口。
毕竟,去探视他那金屋藏娇的世子妃,可不是什麽轻松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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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上,蝉声透过绿荫,显得有几分慵懒。水榭临湖,微风习来,稍稍驱散了暑气。
石桌上摆着瓜果和清茶,沉香袅袅,实在是惬意。
谢明檀摇着团扇,目光落在孟悬黎身上。
孟悬黎身着浅绿纱裙,垂眼低眉,指尖捏着一颗玉棋子,却久久不落子。
“这棋盘放着也是放着,世子妃若不介意,我们下一局?”谢明檀笑着提议,试图让气氛更轻松一些。
孟悬黎擡起头,摆了摆手,细声道:“不了……”
“我棋艺不佳,就不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