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珩又气又急,追上去:“陆观阙,你是不是疯了?宫里还有要事,陛下那边……”
陆观阙根本听不进去,他直接扯过何如珩的手臂,几乎是拖着往外走:“你跟我一起去,若她真跑了,何如珩,我告诉你,我绝对饶不了谢明檀!”
“你简直不可理喻!”何如珩气得脸色发青,不得不翻身上马。
两骑快马如剑一般,直奔何府。雨冷冷打在脸上,却浇不灭陆观阙心口尖锐的刺痛。
赶到何府,得到的消息直接让陆观阙掉入冰窟——谢明檀一早便带着车马出城回金陵了。
“走了多久?”陆观阙抓住何府管家的衣领,眼神骇人。
“快……快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足够跑很远了……
陆观阙猛然看向何如珩,眼神阴沉得能滴出血:“你看,你夫人做的好事。”
何如珩此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又青又紫,像被人打了一顿:“就算明檀她……真的帮了忙,她们现在已然走远,你……”
“闭嘴!”陆观阙厉声打断他,翻身上马,“去金陵,若是找不到她,何如珩,你就等着给谢明檀收尸吧。”
“好好好!”何如珩被他的话惹怒,急忙跟上他,“你敢杀了她,我就杀了你!”
两人再次策马,不顾一切地冲向城门,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模糊不了陆观阙眼中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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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悬黎为了不连累谢明檀,并没有去金陵。况且,陆观阙不是蠢人,等他知道消息後,第一个要追查的就是金陵方向。
她必须反其道而行。
在一处僻静的巷弄里,她迅速下马,走进楼阁,再次易容。
这次,她换上了一身青色男装,将发丝全部束起藏在方巾之下,脸上依旧保持着微黄的妆容,只是眉形勾勒得更英气了一些,乍一看,像个清秀文弱的年轻书生。
她换好後,牵着马,混在街上,低垂着头,尽量不惹人注意。雨水打湿了她的肩头,带来秋日的寒意。
她正思忖着该往哪个方向去,忽而听得街边茶棚里有人议论。
“刚才过去的是陆国公吧?真是好大的架势,带着何大人,马蹄子都快溅起火星子了,朝南边官道去了。”
“可不是吗,瞧着脸色铁青,怕是出了什麽大事……”
“这雨天疾驰,定然紧急。”
南边官道?
他们果然去追谢明檀的车队了。
孟悬黎心中先是坦然,旋即又紧张起来。
她原本打算向北,可此刻秋意渐深,北方寒冷,她身上这点单薄男装和盘缠,恐怕撑不到找到落脚点那日……得添点御寒的衣物和干粮才行。
幸好城中时疫不算严重,各家店铺都还正常开门。她记得顺和楼那边有成衣铺子,且人员流动大,不易被留意。
她牵着马,快步走向那里。
此地因雨天和时疫有些冷清,摊位零散,空气中混杂着潮湿和劣质脂粉气味。
她低着头,快步寻找着成衣铺子,却未察觉到,自她进入这地方,角落就有好几道目光黏在她身上。
“瞧那小子,细皮嫩肉的,虽然穿的寒酸,但那骨架,是个好货色。”一个声音响起。
“大哥好眼力,抓回去收拾收拾,肯定能买个好价钱,益州那些公子哥肯定喜欢。”
孟悬黎对此一无所知。
她很快找到一家成衣铺,匆匆买了两套厚实男装,一件半久的羊皮袄,又包了些耐放的干粮。
她将东西捆好挂在马背上,心中稍安,便快步离开这鱼龙混杂之地。
孟悬黎牵着马,刚走出巷弄口,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然,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霉味的麻袋从天而降。
“唔。”她惊骇欲绝,以为是陆观阙,刚要打他,後颈便遭到一记重击。
她闷哼了一声,瞬间失去所有力气,软倒下去。
意识模糊间,好像有人把她扛起来,塞进了马车,然後就是车轮的颠簸声。
“轻点,弄伤了就不值钱了。”
“放心,手上有分寸,定当好好伺候这位小哥。”
“快走快走,赶紧出城。”
马车在雨中疾驰,颠簸摇晃间,孟悬黎好像又听到有人被塞了进来。
“喂!喂!这位小哥,你可别睡啊。”那男子声音尖细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