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我倒觉得,若没有陆观阙,我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孟悬黎将目光落在远处,笑道:“我们现在就可以是朋友。”
郑婉若蹙眉,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你……你不喜欢他?”
“喜不喜欢,都不妨碍两个女子做朋友。”孟悬黎点了点头,“况且,我确实不喜欢他。”
郑婉若仿佛听到了什麽精彩的话本子,直接上前,握住孟悬黎的手,感激道:“如此说来,那就更好办了。”
孟悬黎摸不准头脑,怔愣了一瞬,再次问道:“所以……郑小姐的条件是?”
郑婉若坐在石凳上,眼睛亮亮的:“我要你告诉我,关于你的喜好,吃穿住用,生平经历,还有你和他之间的一切。”
孟悬黎听明白了,郑小姐是想照着她的模样,成为她,然後留在陆观阙身边。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样对自己来说也不错,三个月一到,郑小姐如愿,她也能彻底离开东都的是是非非。
孟悬黎应了一声:“只不过,这些事太多太杂,我没办法和你一次说完。况且,这园子里还有陆观阙的人。”
“无妨,我日日来府上,若有机会,你便讲与我听,若没机会,就当我逛园子。如何?”
孟悬黎松开她的手,微微颔首,开始简单直叙她的生平和他们之间的事,但她有意避开了自己对陆观阙从前的感情。
郑婉若听着孟悬黎小时候的事,听得神思恍惚,趴在石桌上,有些昏昏欲睡。
孟悬黎说到祖母,正在兴头上,半天不听回应,转身发现郑婉若闭上了眼。
她静静注视着她,良久,对远处的扶摇招了招手,细声道:“方才周围没有人吧?”
“德叔来过,但被我挡了回去。”扶摇如实说道。
孟悬黎颔首,摸了摸她的刘海:“去把郑小姐的丫鬟喊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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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深夜,陆观阙问道:“今日郑小姐来,都做了什麽?”
“在府里转了一圈,不见国公爷,就去後园了。”
德叔停顿了一下:“正巧夫人也在後园,我站的远,看不大清,後来问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她说夫人和郑姑娘两个人不对付,没说几句,两人便不说话了。”
“还说,郑小姐直接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後来,夫人理都没理,直接回屋了。”
陆观阙侧首,语气平静:“两人不对付……她也不理旁人?”
陆观阙微微抿唇:“她今晚兴致如何?”
德叔想了想:“夫人跟平常一样,用完饭看了会书,就睡了。”
“只不过……我听小丫鬟说,夫人近日手脚冰凉,晚上总要泡完脚才能睡着。”
“许是冬日凉。”陆观阙吩咐道,“明日你让馀太医给她诊诊脉,再开些方子,好好养养身子。”
说罢,陆观阙从书房出来,看到远处一片黑暗,穿过连廊,立在澄居门前。
天色灰黑,霜气乍起,陆观阙迟迟没有推门,并不是他不敢推,而是他不能。此时此刻的他,能确定自己的存在,却不能确定她的存在。
下一步该怎麽对她,他需要深思熟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让她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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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後,孟悬黎收到王家舅舅的来信,说嘉和近日学会自己吃饭了,但经常弄得满身都是,丫鬟们在旁边总是忍俊不禁地帮她收拾。
孟悬黎提笔回信,说东都一切都好,日後会去琅琊看看嘉和,多谢舅舅们对嘉和的照顾。信交给扶摇,孟悬黎靠在锦缎靠背上,深深舒了一口气。
现在,终于有一件让她高兴的事了。
前些日子,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很少过问嘉和,还有她那隐隐约约的父亲,如今看来,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还不错。
天色澄净,日光柔和,馀太医敲了敲门,孟悬黎侧首一望:“馀太医?您怎麽来了?”
馀太医步至外间,躬身行礼:“今早国公爷说,夫人身子不适,特让臣来看看。”
孟悬黎想到近日确实如此,没拒绝:“也不知怎麽了,入夜总是出冷汗,手脚冰凉冰凉的。”
馀太医搭上脉,小心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杂人,悄声道:“夫人还在用避子药?”
孟悬黎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回道:“是。”
“女子以血为本,气血充盈,则身体暖熙,容颜焕发。”馀太医叹了口气,“此药终究不是养生之道,长时间服用,于身体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