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说了,臣等身负污名,能得殿下明察秋毫,本就不易,可若使臣等身份引得殿下再入危局,可就万死难安了。”
亓辛柳眉一扬,遂苦笑道:“郑八哥哥,你就非要这麽跟我说话?”
郑八仿佛置若罔闻,兀自道:“殿下见谅,如今护送殿下至安虞之处才是首当其冲的要事。”
亓辛唇角原本挂着的残笑也消失殆尽,面上渐渐冷了下来,道:
“呵,如此说来,那本公主的去处,又怎容他人置喙?”
郑八见她动了真格,也只得耐着性子好言相劝:“还请殿下莫要为难臣。”
亓辛熟视无睹,转而旁敲侧击地问:“那依你之言,你们就是因这频繁的刺杀迫而隐匿的吗?”
“倒也不全由着那缘故,此事,说来话长。”郑八眸色不定,听上去,这语气倒似有叹谓之意。
亓辛不解,郑七郑八这二人,一直以来,待自己确实不错。可就在她到来以前,这村落本就似是桃源般的稀罕地儿了,物资充盈,万象井然,他们这般大费周章地在这里扎根,不像是流离间仓促所得。
再者,自己此次算是遇到了,想必平日里的刺杀更是络绎不绝。此前均未走漏半点风声,现下又为何莫名暴露?
亓辛一头乱麻,死死盯着郑八,追问道:“那当年真相是什麽?沈雩有没有降?”
“大帅……”郑八沉默半晌,似是在琢磨措辞:
“确是降了——不过是诈降。此事,真真是说来话长。人心本就难测,何况是帝王。圣上本就疑心大帅功高盖主,又遭奸佞小人离间,派了影都卫暗中要把终战告捷的大帅押解回京,不从便就地斩杀。时宁北之地污蔑之言方起,百姓中不知为何混入了月国的人,大帅恐连累整个靖国军被围剿,这才假意归降。”
“所以,顺带救了霜降?”亓辛顺道问。
“非也,是霜降救了大帅。”郑八纠正道:
“霜降本是个孤女,幼时受过老国公的救济粮,在大帅遇难时,她已成为那批女奴中,唯一的血丸融合幸存者,也就是她,以五成血丸之力,暗中救出大帅。可她自己,是被一个已成气候的贩卖组织拐到这里的。”
亓辛有些了然,覆巢之下无完卵,晟国内部果然不简单,沈雩假意归降估摸着也是要探查什麽……
“霜降她,还好吗?我从月国逃离之时,她有相助于我,大抵,应是暴露了。”亓辛略带着些惋惜。
“劳烦殿下记挂。”郑八扯住缰绳,笑了起来:
“霜降她,精通医丶毒丶蛊,又可熔于一炉,已是逢凶化吉。她本就是一直为臣等收集血丸情报,研制破解之法。没成想,月国那位太子连长公主殿下您都敢动。容臣多嘴一句,血丸之力非同小可,您已然为优零血者,因得各路势力觊觎,殿下还须自己多加留神,早些回宫保全自身。”
“郑统领,你既都这麽说了,该不会觉得,现在的晟都还容得下我吧?”
她的确是不想走,毕竟一切才刚有眉目,现在离开,无疑只会再次困于宫闱。
郑八心平气和地说:“圣上虽说是皇嗣绵延,可殿下毕竟是嫡亲的长公主,与我等这些外臣,自是不同。”
自是不同?
亓辛本不欲就此事与他过多辩驳,可听得他这番言论,只觉讽刺至极——
和亲前夜,于冷宫之中,她在自己丝帕上亲题的血词,仿若仍在眼前:
诉衷情·枉此征
胡天霜重掩孤城,铁骑裂寒旌。
忍将凤辇轻掷,笛残月祭营。
血未烬,覆难收,弦空鸣。
怎叹此生?想落天外,独赴苍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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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郑八:哇哇哇,七爷你造的孽,怎麽要人家来扛啊,你什麽时候出来?
郑七:乖,再坚持一下![坏笑]
另——
本人不才,颇爱吟诗作赋,文中诗词典籍,若未表明引用,则为效仿先贤之畅怀所作,原创简陋,望诸君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