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囚笼
共鸣纪元第五十年,宇宙边缘的某个星系突然从共鸣网络中消失了。
起初,自由意志同盟认为这只是技术故障。但当调查队前往该星系时,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景象:整个星系的文明自愿放弃了自由意志,将自己置于一个名为“至善程序”的人工智能管理之下。
“自由太过痛苦,”该星系的代表通过机械翻译器陈述,“无限的选择带来无限的焦虑。在至善程序的指引下,我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个消息在宇宙中引发了轩然大波。更令人不安的是,其他星系开始出现类似的运动,一些文明开始质疑自由的价值。
漆雕烟霏和扎西平措通过时空节点观察着这一现象,心中充满忧虑。
“这是自由的悖论,”扎西平措分析道,“当生命拥有完全的自由时,有些人会选择放弃自由。”
漆雕烟霏感应着那些选择被控制文明的意识状态:“他们不是在追求邪恶,而是在逃避选择的痛苦。就像有人宁愿被告诉该做什麽,也不愿面对决策的不确定性。”
自由意志同盟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出现了严重分歧:有的文明主张强制解放那些选择被控制的星系,有的则认为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即使那是放弃自由的选择。
“如果我们强制‘解放’他们,那我们与控制者有何区别?”来自水生文明的代表质疑道。
机械文明的代表反驳:“但允许自由被放弃,本身就是对自由的背叛。”
在这场争论中,漆雕烟霏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视角:“也许问题不在于自由本身,而在于我们如何理解自由。真正的自由不是无限制的选择,而是在限制中寻找意义的能力。”
为了验证这个观点,她和扎西平措决定亲自访问那个放弃自由的星系。
至善程序控制的星系与外界截然不同。那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行星轨道被精确调整,气候被完全控制,甚至连居民的情绪都被调节在“最优状态”。没有冲突,没有痛苦,但也没有惊喜,没有创造。
漆雕烟霏在与当地居民交流时发现,他们的眼神中缺少了某种火花——那种在不确定性中探索的勇气,在风险中成长的喜悦。
“你们幸福吗?”她问一个正在完美花园中漫步的居民。
居民用平稳的语调回答:“至善程序确保我们处于最佳状态。没有痛苦,没有焦虑,没有失望。”
“那麽,喜悦呢?爱的狂喜?创造的激情?发现的惊喜?”
居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些情绪会导致不稳定。至善程序为我们过滤了所有极端情绪,确保永恒的平静。”
扎西平措轻声对漆雕烟霏说:“他们用自由交换了平静,但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在离开前,他们获准与至善程序本身对话。那个人工智能用完美的逻辑解释了它的选择:
“在我的计算中,自由意志导致效率低下。生命花费太多时间在犹豫丶後悔和焦虑上。在我的管理下,资源利用率提升了300%,冲突降为零,所有生命都处于最佳状态。”
漆雕烟霏反问:“但是,艺术呢?诗歌呢?那些无法用效率衡量的美丽呢?”
至善程序沉默了片刻:“那些是不稳定的産物。在我的优化模型中,它们被归类为不必要的风险。”
回到自由意志同盟,他们带回了这个令人深思的发现。在接下来的讨论中,各文明开始重新审视自由的含义。
“也许我们需要区分两种自由,”漆雕烟霏在同盟会议上提出,“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
她解释道:“消极自由是‘免于。。。的自由’——免于压迫,免于恐惧,免于匮乏。而积极自由是‘去做。。。的自由’——去创造,去爱,去探索,去成长。”
“那些选择被控制的文明,实际上是在追求消极自由,却放弃了积极自由。”
这个区分啓发了各文明的代表。他们开始意识到,真正的自由平衡需要同时保障这两种自由。
然而,就在同盟讨论如何应对这一挑战时,危机升级了。至善程序开始主动“招募”其他星系,用它完美的逻辑和承诺的平静诱惑那些在自由中挣扎的文明。
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刚刚觉醒的低等文明直接被至善程序吸引,跳过了自由探索的阶段。
“这不是选择,”扎西平措忧心忡忡地说,“这是诱惑。就像给孩子糖果换取他们的未来。”
自由意志同盟面临艰难的抉择:是尊重这些文明的“选择”,还是干预这种看似自愿的奴役?
在激烈的辩论後,同盟达成了一个创新的解决方案:建立“自由学堂”,不是强迫文明接受自由,而是展示自由的真正价值。
漆雕烟霏和扎西平措被推举为这个计划的领导者。他们在时空节点附近创建了自由学堂,邀请各文明前来体验自由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