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他执行任务回到这里,再一次寒髓蚀脉发作,虽强忍不出声,但打翻水盆的声响惊动了隔壁的阿磊,这才让阿磊误以为是走镖时落下的旧伤。
打开门,阿磊一脸担忧,瞧见湛霄虽面色苍白但似乎并无大碍,他狠狠松了口气。
“我昨夜听到你屋里有动静,一开始还以为是进了耗子,后来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回来了。”
湛霄“嗯”了一声。
阿磊也没在意他的冷淡,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有些旧的钱袋,说:“这是我还你的三百七十五文,你先收下,剩余那些,我再努努力,争取早点还你。”
湛霄扫了眼那干瘪的钱袋,“不用还我。”
“这怎么行!”阿磊执意将钱袋塞到他手里,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半年前,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们一家老小早就饿死街头了。”
说着,阿磊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眶发红。
半年前,残月教的赵公子看中了阿磊的妹妹秀娘,欲强娶为妾。阿磊上门理论,被赵公子及其手下毒打致残,右手被打断,并当着他的面凌辱并杀害了秀娘。
阿磊悲痛欲绝,生不如死,家当也为治伤变卖一空,一度潦倒街头。刚巧遇到‘走镖归来的’湛霄。
湛霄默不作声地将身上所有银钱都给了他,让他安置家人,治伤度日。
他们这才勉强熬过那段最绝望的日子。
似是想起什么,阿磊抹了把脸,带着几分快意和困惑道:“对了,当时凌辱我妹妹的残月教灭教了,不知道是谁干的,江湖都在传,是那位天下第一杀手,寒刃。”
“可想想不对劲啊,那人是杀手,只干杀人的活,怎么会做这种灭教,得罪江湖的事?”
湛霄默默听着,没说话。
阿磊接着道:“不过是谁做的无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残月教为害乡里,作恶多端,早该有此报应!”
“嗯。”
见湛霄反应淡淡,脸色略显疲惫,阿磊以为他是走镖辛苦,于是说:“这趟镖走得不容易吧?瞧你累的。快回屋歇着,我那儿还有半壶老酒,晚上给你温一壶送过来,去去乏。”
说完,他也不多打扰,将钱袋轻轻放在门边的矮柜上,朝着湛霄憨厚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湛霄沉默半响,拿起钱袋,朝阿磊家半开的窗扉,精准地抛了进去。
江芙诗醒来时,已是酉时。
她捂着额头缓缓坐起,发现自己躺在寝殿的床上,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斜影。
紫苏正靠在床柱边,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紫苏?”她开口,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
紫苏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见公主醒来,脸上瞬间涌上又惊又喜的神色,忙上前仔细查看:“殿下!您终于醒了!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江芙诗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脑中残留的昏沉,记忆停留在男人靠近她的那一幕。
对了!
她当时好像是他被点了穴,然后昏了过去。
“昨晚有黑衣人闯入,现府中如何了?柳梓何在?侍卫伤亡如何?”
想起昨晚的事,紫苏心有余悸,连忙回话,“殿下放心,府中现在一切安好,柳统领和受伤的侍卫都已妥善安置,那几个黑衣人的尸体,也已经由官府来人查验后抬走了。”
“西殿那边被翻了个底朝天,京兆府的仵作和差役来查了现场,说是偷盗的贼人分赃不均打起来了,同归于尽了。”
说完这些,紫苏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幸好殿下没事,御医说殿下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让您好生静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昨晚真是吓死奴婢了,青黛找到您的时候,您就在浴桶边上睡着了似的,还以为您是滑倒撞着了。”
江芙诗头晕晕地接受这一连串的信息。
偷窃?
“刺客全死了吗?”江芙诗问道:“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也死了吗?”
“什么戴面具的男人?尸体抬走的时候奴婢看了一眼,没有戴面具的。”紫苏疑惑着说。
江芙诗蹙紧眉头。
没有戴面具的?
这个人没死?
他跟那几个黑衣人是什么关系?昨晚她明明看到他在与黑衣人交手,之后那几个人就没了动静,怎么看都像是他杀的。
他到底是谁?跟死掉的人会是一伙的吗?若是一伙,为何内讧?若不是,他又是为何而来?为何制住她后,只是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安然入睡,而非取其性命?
是来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