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说,他放下筷子就磨磨蹭蹭地起身。
一只手压着他坐了回去。
沈尽欢侧目,看见江照临悠悠起身,一巴掌拍开挨陆千夜最近的许晴宵,气宇昂昂往那一坐,笑问:“他那一堆是我剥的,不如我给你剥?”
陆千夜挑眉,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好啊。”
一分钟後,陆千夜吐出咬得稀碎的花椒,擡手求饶:“算了算了,我自己剥。”
“陆总是贵客,怎麽能让陆总亲自动手剥虾?”江照临面无表情地往虾肉里塞花椒,“万一招待不周,给我们打低分怎麽办?”
陆千夜看得心惊肉跳:“怎麽会呢,我肯定给你们打满分。”
“真的吗?”
陆千夜点头:“比金子还真。”
江照临这才放过他,把刚刚塞进去的花椒都抠出来。
陆千夜狠狠松了口气,幽怨地看向莫轻语。
後者嘴角扬起一点幸灾乐祸的弧度,避开视线拒绝接收。
许晴宵看得嘎嘎直乐,用胳膊肘杵了杵沈尽欢:“给你出气呢,爽了没?”
沈尽欢没爽到,他更多的是担心。
“得罪陆总不好吧?”
“怕什麽?”许晴宵毫不在意地说,“他可是我——”
话说到一半,对上沈尽欢求知的双眼,他磕巴了:“是我……呃,是我……”
“是你什麽?”沈尽欢疑惑。
“是我朋友,对,是我朋友。”许晴宵干咳两声,逃也似地起身,“那个,他虾也剥完了,我把座位换回来。”
沈尽欢的疑惑转变为狐疑,直到江照临回来都没有散去。
朋友两个字很难出口?至于这麽支支吾吾的吗?
难道……
难道他们是……
江照临眼皮一跳:“你什麽眼神?”
沈尽欢欲言又止,眉头一拧,端起可乐深沉摇头。
你倒是说啊!
江照临心里无声尖叫,面上还是八风不动,只是默默把剥给沈尽欢的小龙虾送进自己嘴里。
陆千夜说留宿就真要留宿,吃完饭就拉着衆人上楼玩大富翁。
沈尽欢主动留下收拾碗筷,陆千夜走到半途回头看他,眯了眯眼,有些不满,却也没再发难,若无其事地上楼了。
把小龙虾壳归拢进垃圾桶,碗筷杯碟端进厨房,沈尽欢将餐桌细细地擦了一遍,又把餐桌下的地板细细地拖了一遍,再把拖布细细地洗……
现在除了上楼玩大富翁,干什麽都是香的。
竈台炒锅料碟什麽的江照临做饭的时候就顺手清洗了,沈尽欢洗完碗没事干,找了张干净抹布一个一个擦干净,擦得锃光瓦亮……
沈尽欢正全神贯注地擦盘子,身後忽然传来一声低笑,吓得他往前一窜。
“我说沈老师怎麽一直没上来,原来是今天洁癖犯了。”
沈尽欢拍拍胸口,不满地看了江照临一眼:“你走路怎麽没声!”
“是你太专注了。”江照临一点没有吓到人的愧疚,还得逞地笑了下,顺手拿过沈尽欢手里的碟子和抹布,代替了他的工作。
沈尽欢靠在一旁看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仿佛有什麽东西在一点点沉落下来,他心里的浮躁也渐渐平息。
把最後一个碟子放进沥水架,江照临晾好抹布,沉黑的眼睛望向沈尽欢,微微向前一步,将他堵在了洗碗池和竈台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