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荇居笑了笑:“当初的说法有两种,一是奉氏难産而死,另一种说法是奉氏逃回了昌国。前者难以令梁锦羡的身份成为昌国皇室,後者更不可能,梁锦羡的身份是昌国皇室血脉,奉氏绝不会丢下他而离开。唯有毁容变成奶娘留在他身边,暗中谋划才能说得通。”
“有道理。”薛罡点头,须臾,揶揄道:“你这般冒险入昌国皇宫,我还以为你是脑子为情发热怕庄姑娘另嫁他人。”
他笑:“这下好了,梁锦羡的大婚被你毁了,又有其母亲作筹码,梁锦羡现在估计恨不得对你挫骨扬灰。”
裴荇居未理会,继续思忖适才之事,往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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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死他!他是野种!”
“对,他长得跟我们不一样,他不是父亲的儿子,是野种!”
“快快!用石头砸他!”
“可是他脑袋流血了啊!”
“怕什麽?他姨娘死了,只有个丑八怪奶娘,谁管他呢!砸!”
“住手!”不远处,一个毁容的妇人急匆匆跑来。
站在坑上砸石头撒尿的几个孩童瞧见她来,惊慌失措。
“丑八怪来啦!快跑!”
妇人跑过来,把男孩小小的身体从坑里刨出来。见他额头上满是鲜血,一言不发地抱他回去。
小男孩捏着拳头让奶娘上药,连一滴眼泪也不肯掉。
只固执地问:“奶娘,我娘亲呢?”
“你娘亲死了。”
小男孩忍着眼眶发红,仍旧没哭。
妇人道:“他们今日欺负你,你都要记住。这些都是信国公造成的,长大以後你要报仇。”
她桀桀地笑:“你要为你娘报仇,为你自己报仇。”
“可是。。。。。。”小男孩仰头道:“我不想报仇,我只想要娘亲。”
妇人突然发怒,将药膏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吓得小男孩缩起身子。
他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奶娘别生气,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报仇。”
夜空乌云笼罩得密不透风,幽静的大殿里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喊叫。
层层帷幔内,映出个坐在浴桶里的身影。
梁锦羡浑身湿漉漉地从水中腾起,目光失神地盯着水面,眼底猩红。
过了会,大殿有人进来。
“主子,”西阊禀报道:“都准备妥当了。”
梁锦羡疲惫阖了阖眼,片刻,起身唤人进来服侍穿衣。
殿外,庄绾一身素衣站廊下。见梁锦羡出来,她唇角勾起抹讽刺的笑。
“你输了!”她说。
梁锦羡停下来:“他裴荇居也只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逼我送你回去。”
庄绾:“你有什麽资格说他卑鄙?对付你这种卑鄙的人,无须仁慈。”
梁锦羡擡手,捏住她下巴:“很高兴?”
“当然,不用嫁给你我很高兴。”
隔着朦胧的夜,梁锦羡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不知含着什麽。他像变了个人,自从大曌使臣离去後,他将自己关在大殿中直至现在。
庄绾看不懂他,也并不想懂他。她挣脱他的手,率先下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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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後,庄绾跟着梁锦羡来到城墙上。
此时,蜀州城外布满了大曌的军队。队伍从官道连绵至山脚,密密麻麻,紧张而压抑。
夜幕漆黑,战马嘶鸣,火把映着士兵们凛然的脸。他们整齐地排列着,长矛耸立,盾牌泛着冷光,眼神坚毅而果敢,气势如虹。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裴家军,只看上一眼,就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