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菡?”妈妈从陪护的床上醒来,下了床过去,“怎麽啦?不舒服吗?”
虞菡沙哑地呢喃:“做了个,噩梦。”
“做噩梦了。”夏女士坐在床边,给她拉高被子,手轻轻拍打着柔软的被褥,“不怕不怕,妈妈在呢,妈妈陪你啊,闭上眼睛睡,不会再做了。”
虞菡没力气去讲这个梦,它半真半假除了时间不对其他的都差不多,也没什麽好讲的,她只是忍不住在庆幸。
这几年艰难是艰难,但是也挺过去了。
她是能确定如果总回去,免不了出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的,没有这麽严重但是也总是让家里人和秦译挂心。
好在,他漫长的三年,她的两年,已经结束了。
这个梦就是白天他说她会在跨年夜回去,她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夜雨淋漓到天明,窗外一夜昏沉无光,但是清晨阳光又如约到访虞菡的病房。
晚上父母都在医院陪着,妈妈和虞菡一个病房,爸爸在隔壁休息。
医院的白天,一般来说爸爸都要去上班的,这两天她好一些了他连今天的周末都去加班,之前耽误了很多事。
妈妈就没去公司了,她出事後就一直在医院陪护着。
虞菡觉得今天妈妈大概不会离开医院,想了想,跟某人发消息说如果你想来那就来吧,我下楼去花园见你。
秦译收到消息那会儿,其实人已经在医院楼下了,就坐在之前两人看雨的连廊。
他也觉得要等她家人不在,很难,所以也是想着来了之後,看她能不能下楼散散步,没有家人跟着。
反正已经实践过一回,他觉得可行,安全。
楼上的虞菡收到消息的时候,惊讶,因为她还在输液,现在还下不去呢。
这个水还有半小时左右,她是想着他住的地方过来应该需要点时间,没想过他人已经提前在楼下了。
怎麽办怎麽办……让他在下面等着吗?
正绞尽脑汁的时候,夏月女士接了个电话,末了就过去对女儿说:“菡菡,妈妈去趟公司,你自己在这输液,妈妈不会去很久的。”
“啊…”她一下把目光从手机上擡起,“去公司?”
“对。你爸爸有事要和妈妈商量,电话里说不清。妈妈去一会儿就好,你不要担心。”
她呆怔没反应,这麽巧吗?
妈妈见此,问她:“舍不得妈妈呀?”夏女士调笑,“那妈妈不去了,妈妈就电话里说。”
虞菡回神,坦白说她是挺舍不得的,但是她还是摇摇头,
“没事,你去忙吧妈妈,我打算一会儿输好了下楼去转转,有同学来看我,你不用着急回来。”
“这样吗。那你自己小心点。”夏女士走近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出门穿个外套,昨晚下雨,今天降了三度呢。有事马上打妈妈电话或者找爸爸。”
“嗯嗯嗯。”
夏女士笑一笑,过去跟菲佣嘱咐了两句後就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了。
虞菡马上迅速给某人发消息。
秦译起身去坐电梯,刚好和夏女士擦肩而过,他一边往後看着熟悉的人一边心虚地进了电梯。
上十二层。
虞菡百无聊赖,在数日光跳跃到百叶窗的第几片上面。
门铃响的时候,她眼神一闪,转头跟菲佣说:“阿姨阿姨,去开门,我朋友来看我了。”
菲佣马上就去。
没想到门一开,是一个男孩子。
身量很高,穿着一身黑衣,戴一个黑色鸭舌帽。手里还拿一束白色玫瑰。
菲佣有点惊讶,但还是让了位置请人进来。
虞菡靠在病床前,正歪头瞅玄关走廊。
脚步声是熟悉的,虽然许久没听但是她认识的异性很少,他还是在过去的接触中在她心底留下了印象。
没想到首先闯入眼帘的,不是人,而是花……
雪一样的玫瑰被少年修长的手指握住枝丫,微微倾斜,花香似乎能从花瓣中流泻而出。
再然後,是半抹身影。
她目光不由自主上移,似这日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寸一寸的,爬上她的病床。
而他,是爬上她心头。
他本步伐就慢,慢悠悠从门口踱步进来,露面後,就停止,停在那里,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和床上的她遥遥相对。
黑色鸭舌帽下的一对桃花眼带着少见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