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擡眸看他,少年的一双乌瞳不由分说撞进她的双眼,她咬了咬唇。
陈炽坦荡回答:“嗯,我精神有点问题。”
沈厌眨着一双眼睛,轻声告诉他:“没关系,这世上总有人不在乎你的疾病。”
比如我。
“…嗯。”
陈炽狠狠吸了口气,问她:“你活得好吗?”
她每天也是那麽孤独,过得好像也不怎麽好。
沈厌思考了下,静静地看着他,说:“至少…我不会伤害自己,不是麽?”
“……”
沈厌起了身,在他面前蹲下,轻轻拉起他的手,撩开了外套袖子,她静静地看着少年皮肤上崎岖不平的疤痕,将指腹覆在那些疤痕之上,动作细致,缓缓轻抚着。
然而,他并没有拒绝。
沈厌问他:“你喜欢拿烟头烫自己麽?”
“……”
陈炽无言,已经说明了他的答案。
沈厌告诉他:“那就戒烟,好吗?”
戒烟…第一次有人这麽告诉他。
陈炽凝望着她,快要出了神。
沈厌又出声补充,说:“或者,我们一起戒烟?”
她也很讨厌被尼古丁支配的感觉,奈何年少时太张狂,染上了极大的烟瘾,此时已经很难戒掉了。
…他可以把这当做情话吗?
半晌过去,陈炽才终于肯对她坦白,说:“…我父亲叫陈战,他是个缉毒警察。但是他已经走了。”
“……”
“他成了叛徒,对麽?”
沈厌思考了一瞬,问陈炽:“你相信他吗?”
“嗯。”
人们对于陈战的结局衆说纷纭,他也开始变得迟疑,但陈战亲口告诉过他,他是好人。
“陈炽,我相信你。”沈厌在他耳边低语。
“你为什麽相信我?”
沈厌的话语断断续续,不停掩饰着内心的心虚,说:“…嗯,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也相信他。”
“我很好?”
沈厌微微笑了下,说:“当然了,因为你刚才把蛋糕喂给了两个流浪动物。”
一个是那只猫,一个是她。
沈厌不会说谎,每次说出口的话都是她的肺腑之言。陈炽红了眼,问她:“你也会这麽安慰别人吗…”
沈厌答:“不会,他们只会伤害我。”
陈炽心底渗出些许心疼。
沈厌缓缓站起身,拾起了地上的吉他,道:“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陈炽也再没说什麽,怀里抱着那只猫,跟在她身後护送她回了家。
陈炽在这个特别的夜里彻夜难眠,抽了一夜的烟。
烟雾缭绕间,他似乎意识到,他们也许能在这破败的世界里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