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战心里同样在想这个问题,顾甜甜是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为什麽如此安心地将东西给了这个混混出身的女人。
几秒过去,沈厌的声音又带了些哭腔,这次是真情实感,她说:“顾甜甜是我高中那会儿最好的朋友,我亲眼看着她死在我面前了,什麽也没留给我。”
陈战冷笑一声:“封啓害了你朋友,还打算嫁给那小子?”
“不嫁又能怎麽样?”沈厌的腔调散漫,像是无所谓了,她说:“他能放我走麽?你难道觉得他精神正常?他就是一只疯狗。”
“……”
“其实上学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沈厌哀叹了一声,说:“唉,我现在没了自由,要荣华富贵有什麽用?”
话里话外,沈厌一直在讲述自己的虚情假意。
“……”
沈厌继续:“贺炎,我真的感觉你和他们不一样。”
陈战的手顿时握紧了方向盘,回头凝视了她一眼,又很快转过了头。
看着他这紧张的模样,沈厌在偷着笑。
陈战看着她笑,心里明白了这女人并不是真情流露,就只是在演戏。
他终于如释重负,安下了心,又假惺惺问着:“哪不一样?”
沈厌说:“你比他更像个男人。”
……
陈战停好了车,他亲眼看着沈厌将她自己的手机留在了车里,然後他随着身後女人一起下车。
半路上,陈战终于有可机会询问她:“你是警察?”
沈厌摇摇头,说:“我不是,我是个普通人。”
陈战半信半疑,又说:“你没必要瞒我。”
沈厌偏头看了他一眼,冷静地说着:“我瞒你干什麽?你看不见我腿上的纹身?”
沈厌没再僞装下去,又开始变得不近人情了,冷漠才是她心脏的底色。除了那个男人,她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
陈战凝着眉,问她:“你为什麽来这?”
沈厌的一双眼睛仿佛落满了灰尘,暗淡无色,她说:“我从小离经叛道,人人都恨不得离我远点,谁会惋惜我这样一个人的死?如果我死在了这里,至少还能证明我是个好人。”
活在这个世界真的很辛苦,有个人曾告诉她,尽管世界晦暗,他愿与她一同歌唱。
所以,她曾用尽了全力站在世界的舞台上,热烈的银色灯光撒在她的裙摆的那一刻,她终于站在了世界的明亮处,贪婪享受着世人炽热的爱。
如今,她也不再憎恨这个世界,因为她爱一人,所以,她也爱这个世界。
沈厌手捧着一束白玫瑰,在顾甜甜的墓前微微低头,而後柔弱的脊背弯了下去。
这场“葬礼”也没什麽音乐,也没什麽人,只有沈厌一人小心翼翼的哭泣声。
她俯身,鼻梁骨骼紧贴冰冷的墓碑,像是在感受顾甜甜留下的最後的温热。
不自觉地,陈战也红了眼眶。
天空忽的又开始飘雪了,飘雪砸在地面,愈来愈烈。
随着,沈厌从墓前起了身,拍了拍膝盖处尘土,朝着陈战露出一个无比勉强的笑。
她告诉他:“你们有你们的信仰,我也有我的信仰。”
陈战说:“沈厌,你还很年轻,一定要活着出去。”
沈厌昂扬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她说:“我曾听过一首歌,里面有一句歌词令我记忆犹新。”
她说:“置我于死地者,必将赐我以後生。”
只不过,她没将这生的机会留给自己。尽管逆天夺命,她也要让那个伟大的人重获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