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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第3页）

沈厌却还是十分冷静，她道：“像以前那样，你想办法告诉他们，我才是警察的卧底。”

“一命抵一命？沈厌，你记住你就是个普通人。”陈战近乎咬牙切齿：“可以死在这的人有很多，用不着你到我们警察面前逞能。”

“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敢死在今晚。”沈厌的眼里有着疯狂的笑意，她说：“到时候，一起死，你做你的英雄，我可以当个罪人。”

“用这种方法逼我？”

沈厌从旁边鞋柜上摸出一小块碎玻璃，直接架在了颈动脉处，她问陈战：“难道你觉得我贪生怕死吗？”

封啓没在这间房子里给她留下任何有危险东西，但她还是留下了这块不起眼的碎玻璃。

陈战说：“…你先放下。”

沈厌却稍稍用力着，很快那片皮肤被刺破了，慢慢滑落了一滴鲜血。

“行，按你的计划。”陈战继续说着：“但我保证不了我能活着。”

沈厌终于放下了手，说着：“那我在下边等你。”

一开始，陈战只觉得她是一个不入流的蠢女人，她是个留学归来的歌手。在她简单的世界里只有恋爱，而且，她也分不清所爱之人是个真正逍遥世间的恶人。

经历了这麽多天，他才终于明白，沈厌远比他聪明得多，她一腔孤勇，闯进了本不属于她的阴暗的世界。

起初的她，好人不觉得她是好人，恶人也不觉得她是个恶人。

此刻，她的立场终于真相大白，她的眼里只有正义。可是，她却不可能成为世人的英雄。

她走了，人们却只认为她是个离经叛道的混混。这就是独属于沈厌的结局，

不美好，也不悲惨，也不为人知。

陈战气的浑身颤抖，半截烟从他的唇间抖落，他道：“你知道这活命的机会多可贵麽？”

“我死不了。”沈厌无所谓地说：“我怀孕了。”

陈战语重心长说：“你的人生还很长，出去以後，你还要继续歌唱，然後谈恋爱嫁人，别他妈犯浑。”

沈厌看着他，一字一句：“这世界，不需要我这种离经叛道的人。我这麽死去，总会有人重生。”

陈战根本听不进她的胡言乱语，他愤恨地低吼：“你吸多了吧，精神错乱了？那你说，世界需要的什麽人？”

沈厌未语，径直走近了屋内洒满月光的那架钢琴，她坐在了钢琴前，玉手一落一起，琴声也悠悠响起。

似乎，她在与钢琴呢喃。

她演奏了一首曲子，是十七岁那年的作品，这首音乐的名字是《物理》，因为这首音乐，歌手神厌被无数歌迷认识。

沈厌从容地演奏完这首曲子，她察觉到身旁人的愣神，笑道：“好听麽？”

话音落地，她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沈厌低下头，抹了把眼泪，她道：“上学那时，我一直很讨厌物理这门学科。直到十七岁那年，我却爱上了它。”

如果可以，沈厌想抛开一切人世浮沉，疯狂地爱他，直至生命的毁灭。

她还是不愿意化妆，琥珀色的瞳孔与陈战昂扬相撞，眼底是光芒。

陈战听着她天马行空的话，心跳似乎一停。此刻，他的脑子也乱糟糟的。他浅笑了下，问她：“物理？我物理不好，你别跟我聊。我不信你想死。”

她的思绪暂停，像是小姑娘，眉目间皆是笑容，唯有那双眼睛冷淡。

她鼓足了勇气，轻声说：“我不想死，但我想让你活着。”

眼前，女人突然泪眼婆娑，沈厌突然想起了曾经的一幕：

那个少年低笑一声，嗓音沉重极了，从心的说：“阿烟，希望你能继续歌唱下去。”

陈战也只能妥协了她的计划，他问她：“你为什麽要我活着？”

沈厌说：“有人在等你。而我没有父亲，母亲也不爱我，没人会在乎我。”

陈战问：“…你死了，谁给你收尸？”

“你。”沈厌说：“你要记得我。”

“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大。”陈战说：“如果你活着出去，我认你作女儿，这辈子我疼你，愿意麽？”

沈厌眼里闪着泪光，她轻声说：“好。”

她在心底发问，真的能够重见天日麽？

此刻，两人终于卸下了僞装，面面相觑。只不过，双方眼里都有说不尽的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