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见他两人看得入神,老头开开心心地指着那堆尸体开口道:“你们…和他们不一样…”像是犹豫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词夸赞道:“好看,热的,还会说话。”
一时间,容舟和谢云溪都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可并不觉得这是夸赞。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容舟尝试开口问。
“不知道。”老头很快回答,“大人并未告诉我们。”
见他不像是撒谎,容舟接着问:“大人是谁?”
老头想了半天,像是找不到词来形容,反而是他胸腔内地虫头动了动,吓得容舟急忙说:“既然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那能带我们上去看看吗?”谢云溪指了指上方的铁锅处,那儿沿着山壁修了条小道出来,可以直达。
老头点点头,没说什么,带着两人就拐到了小道上。
容舟正专心跟着老人身后,就被一旁的谢云溪拍了一下。
他抬眼,就见谢云溪手指悄悄指向前面的老头。
他顺着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老人的背部不断地抖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活过来一样。
眼前的路越走越黑,容舟的心也越来越忐忑。
突然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容舟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幸好后面的谢云溪一把将人搂住,带着点斥责的意味道:“有什么好怕的,遇到危险首先应该看清楚你的敌人是谁?”
容舟下意识望向声音的来源,竟是个老妪站在墙角处,她身体萎缩得不成样子,竟被阴影挡住了大半。
与容舟的害怕不同,老头看见老妪后很开心地跑过去:“妹妹。”
老妪抬头看了眼老头,紧接着又看到了身后的容舟和谢云溪,急忙往身后缩了缩,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老头回头,挠着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谢云溪想了下,将手中的纸鹤递过去,老头欣喜地接过来,递给他的妹妹。
火花在空中绽放的瞬间,老妪明显眼睛亮了亮,容舟也才看清这老人的脸。明明是妹妹,却比这老头还要老,脸上的皱纹都快把眼睛盖住,连牙也都掉光了。
“别怕,他们…不一样。”老头憋半天,才开口道。
老妪不知道信没信,藏在老头身后,偷偷看着容舟和谢云溪。
他以前听人说过,人老了后会变得很像小孩,容舟就经常听他家对门的奶奶经常打趣她那有点痴呆的老伴,是个“老小孩”,现如今看着这对兄妹,倒觉得这句话不假。
老头不知道对着妹妹说了些什么,老妪很快就慢吞吞走开了,剩下的老头朝着他们笑,继续带他们往上走。
“你刚才想要纸鹤是要带给妹妹吗?“容舟望着那老妪蹒跚离去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涌上一阵酸涩。
老头点点头:“妹妹…从来…没…没见过。”似乎说话对他来说很吃力,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随着越来越往上,他们离那口铁锅也越来越近,路上还遇到了其他佝偻老人。
只不过与带路的这个不同,他们大多神情呆滞,搬运着白骨从容舟他们身边路过,既不惊讶也不说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唯一令容舟害怕的是,这些人胸口的虫头已经全部睁开了眼,独属于昆虫的复眼密密麻麻,不断闪动着,让人看了便头皮发麻,手心冒汗。
一旁的谢云溪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冷着一张脸目视着前方,蔑视一切的狂傲,但正是因为这样,也让容舟看到他便有种安心的感觉。
随着离铁锅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也逐渐升高,容舟也能瞥见一点铁锅里的东西。
不知道他们除了放骨头进去,还放了什么,锅中聚着一滩暗红色的东西,看样子很粘稠厚重,还隐隐泛着一股莫名熟悉的香味。
不远处的老人依旧孜孜不倦地往里面倾倒白骨,大量的骨头一落入那滩红色液体中,便快速消失不见,而这古怪的东西也像吃饱了一样,发出阵阵咕噜声。
活的!
这个念头出来的一刹那,容舟先把自己吓了一跳,随即又望着那滩恢复平静的液体,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而一旁的谢云溪则是在看到这东西后,脸色便有些不对劲。
这锅里的东西他熟悉的很,正是魔域的祝因鸟,爱化做草形,以具有迷幻性的颜色诱惑人修为食。容舟以前很讨厌这种东西,甚至一度下令斩杀西泽城内所有祝因鸟。
现如今魔域的封印还未松动,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祝因鸟并非什么大凶,根本没有冲破魔域封印的能力,但它却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难不成是有人特意将它从魔域中带出来,养在这里!
就在两人思索之际,前方的老人忽然转过身来,冲他们道:“地方到了。”
“什么?”容舟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对上了老头胸腔前完全睁眼的虫头,下一秒,他就被双眼呆滞的老头猛地从山壁上推了下去,直直落入那口铁锅中。
“容舟!”谢云溪挥袖,以气化剑,一剑砍掉老人的头。
可没成想,老头竟没有死,胸腔前的虫头不断涌动,从胸腔处爬到脖子处,又从那钻了出来,重新朝着谢云溪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底下的一群老人仿佛心有所应般,虫头全都苏醒过来,吃掉原本脖子上的头,化为虫人,全都朝着谢云溪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