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成功地堵住了上官淑洁的嘴。
她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立在原地,望着唐北驹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她的眼神无波无澜,宛如一潭死水,与周围漆黑的夜色彻底融为了一体。
听不见後方的脚步,唐北驹蹙眉,转身看她,猝不及防地便与上官淑洁四目相对,成功地看见了上官淑洁眼底的深渊。
“看来,我没有说错。”
唐北驹淡淡评价道。
那是一双充满野心的眼睛,是对权利的极度渴望,同样也包含了强烈的个人主义追求。
唐北驹对此并不意外。
正如之前上官淑洁所说,眼睛会骗人,嘴巴会骗人,甚至直觉也会骗人。
但对长期浸泡在武学的人来说,比斗时无意间流露出的气场,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你想要的东西,比上官家给你选择的那两条路所能赋予的东西,还要大更多。”
对于拥有这种强烈野心的女性,唐北驹并不反感,甚至非常欣赏。
他难得主动开口夸赞道:
“现在的你,耀眼多了。”
上官淑洁没有理会他的赞美,只是唇角勾起,反问道:“那你认为,我想要什麽?”
“整个上官家。”唐北驹猜测道。
不是暗面掌权人,不是明面掌权人,是明暗两面通吃的掌权人。
唐北驹认为,这个非常符合她眼底透露出来的渴求。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上官淑洁摇了摇头。
“对,但不完全对。”
唐北驹有一点猜错了,哪怕上官淑洁再怎麽聪慧,也不可能不会産生迷惘。
真正让她意志坚定,不再迷茫的转机,就是这一场离开上官家後的出行。
在鸠彩国比武大赛中,她见到了太多光芒万丈的女性。
唐湫月体力上的力大无穷,柳柔泪性格上的外柔内刚,聂耳风招式上的花样百出……
与她们越是接触,便愈发觉得她们灿烂夺目。
而当她来到菊梓国,发现在这里生活的女性,各有各的活法,但无一例外,都是肆意按照自己的想法生长之时,她迷惘的点,终于消失了。
慢慢地,她终于顿悟了,她痛苦的根源,是什麽,而她真正想要的,又是什麽。
导致痛苦的根源,在于上官家,根本不允许女性出彩。
哪怕女性极其具备天赋,远超于周围的所有人,那她也只能在暗中辅助,而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明面上。
所以,摆在她面前的路,看似有两条,实际上,只有一条。
而她真正想要的,是上官家所有优秀的女性,不受性别上束缚,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同一个平台,与其他人竞争。
她想要成为上官家明暗两面的掌权人,不仅仅是对强大权利的渴望,还有,只有走到这个地位,她才能改变所有对上官家女性的不公。
那些由于性别而被埋没的天才啊,应该得到她们真正该获得的东西,而不是被迫被他人盗取自己的果实,还要不得不反过来维护盗窃者。
“那是什麽?”
见上官淑洁迟迟不语,唐北驹难得産生了好奇心,追问道。
“事没做成之前,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上官淑洁微微擡眸,瞅了唐北驹一眼,浅浅一笑,却毫无笑意,反问道。
闻言,唐北驹觉得在理。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也不打算等一等上官淑洁了,毫不犹豫地便转身离开。
上官淑洁一动不动,直到唐北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眼前,她才收回目光,看向某个阴森森的方位,问道:
“哥哥,你打算在那树根後,躲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