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愣神後她踱步上前:“你怎麽来了?”
沈千澍很想挤出笑容回应,但装不出,要不是那通被方轻茁挂断的电话搅得他心神不宁,让他重新燃起希望,他不会撂下一票兴师问罪的董事选择亲自跑来问她,具体要问什麽,好像也没那个必要了。
记忆里,不管李奥如何找茬,骆姝总是一脸风轻云淡,说着什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和睦言论,今天却因为扫把星三个字动了气。
在她心里,方轻茁就这麽神圣不可亵渎,说两句都不给?
骆姝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胳膊:“你开车来的是不是?能不能去看一下方轻茁,我有点不放心他。”
与此同时的益科大楼。
以保安为人肉警戒线的范围外,男女老少们宛若被激怒的狮群,挥舞在半空的拳头恨不能撕碎了单刀赴会的方轻茁:“打倒无良开发商,绝不能让我们的血汗钱就这样打水漂。”
混战的中心,方轻茁好比一座受人瞩目的雕塑,全程顶着张没有表情的脸静静地直视前方,震耳欲聋的喧嚣听不见,群情激愤的画面也看不见。眼里的波澜不惊,即便是台风过境,也不会动摇分毫。
为首的中年男人貌似也发现了这一点,泄愤地拣起块石头直朝他身上砸:“你们家不是很牛麽,说话啊?”
方轻茁没想过要躲,石块击中肩峰,感官神经和积攒已久的怨气并驾齐驱,由语言系统爆发出来:“想让我开口,等你们冷静了我再说。”
盖过吵闹的一嗓子下来,噪音渐渐消停,一双双几欲裂开的眼球齐刷刷地瞪着跟前五官周正,身着黑衣的条顺青年。
方轻茁走近,一个手势撤离了挡在中间的保安:“我知道大家夥有情绪,站了一天,我特意备了凉茶给你们降降火。”
衆人面面相觑,瞬间被这骚操作整不会了,交头接耳咕哝着这耍的什麽把戏?
适才动手砸人的男人站出来质疑:“你不是来赶我们的?”
方轻茁言辞恳切:“我是来给大家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如果我对你们抱有恶意,早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报警处理,而不是站在这里和你们解释。”
紧接,人堆里就冒出阴阳怪气的反对声音:“说的比唱的好听,理想城都多少天没动工了,你们没了钱就偷工减料,况且你们公司的副总也因为检举被你们送进了局子,我们不要什麽凉茶,我们就要退钱。”
方轻茁馀光掠过角落的躲藏身影:“理想城是停工不假,但并非资金链断裂,而是配合上级部门调查,至于公司副总,声明里写得很清楚,违法乱纪才革的职报的警,并非有心之人捏造的检举报复行为。”
“所以,我恳请现场的各位相信益科,在定点帮扶中不忘初心的先进企业,相信益科在这片土地矗立的四十多年期间没有拖欠员工一分钱工资,也没有一处烂尾工程,也相信相关部门会给我们以及大家一个合理的答复,而大家关心的复工问题,我保证上头的文件一下来,我们就会马不停蹄开工,除此之外,当初承诺的条件,益科还有额外赠送停车位的使用权。”
此话一出,现场的怨气和火气立刻消了大半。
见情势不妙,最边上的眼镜男慌乱出列:“大家夥可别被他迷惑了,企图通过一些小恩小惠就想打发我们,明显就是在推延时间啊,万一哪天他携款潜逃,我们拖家带口又空口无凭的可要怎麽办呐?”
搅乱河水的鱼终于出现,方轻茁也不再废话,径直走向他:“你是业主?”
在方轻茁窝着火的强势注视下,男人咽了咽口水点头:“对,我就是业主。”
“那最好不过。”方轻茁皮笑肉不笑,“以免有人误解我空口无凭,麻烦这位业主报一下买的哪幢栋哪层哪户,我好差人登记”
这时,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宋识津扑上来揽住他肩膀:“兄弟,哪幢的业主啊?”
眼镜男结结巴巴:“我是那个……”
方轻茁连连逼问,不给他喘息机会:“哪幢?A幢还是B幢?”
“A幢,我是A幢10楼的。”眼镜男话一掷地旋即察觉不对劲,围观群衆望向他的眼神俨然变了味。
方轻茁很满意他的自露马脚,勾了勾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理想城没有AB幢,既然你不是业主,那麽你混迹在维权团队里煽风点火到底有何居心?”
眼见身份暴露,男人拔腿欲逃,却发现动弹不得丁点,整个人被宋识津控制得牢固:“我没有骗人,都是你们组团诬陷我。”
挣扎推搡间,工牌的挂绳从口袋内掉落。
方轻茁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那摇摇欲坠的身份证明,醒目的竞争公司logo和名称:“诬陷?那你这营销部职员的工牌又该作何解释呢?”
民愤在揭示下成功转移:“好你个小赤佬,撺掇我们闹事,好去买你家的楼盘是哇。”
证据明晃晃的摆在面前,眼镜男仍旧嘴硬:“我捡到的,我要是骗你们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拳头和口水蜂拥而至,男人投机取巧将宋识津推了出去,自己反倒趁着混乱逃之夭夭。
没人注意到一辆破旧汽车横冲直撞在背後的繁华路段,下一秒,亮起绿灯的斑马线上尖叫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