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争风吃醋戏码谁都没赢。
距离完全天黑还有小段时间,法务解决完纠纷马不停蹄赶来汇报结果,内心正埋怨居然让他堂堂法务总监来处理追尾,真是大材小用,一擡眼碰巧撞见自家老板与那名无辜车主大眼瞪大眼,现场演绎只有动物世界纪录片里才能观看到的两方族群首领争夺领土场景,说不吃惊是假的,说不虚此行才是真的。
随着交警大摇大摆靠近,上一秒肢体冲突带来的针锋相对瞬间荡然无存,方轻茁驾车离开,沈千澍留下和交警同志交涉。
目睹全过程的法务总监目瞪口呆在原地,这两位影帝的演技简直不要太收放自如,他甚至怀疑适才剑拔弩张的对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城市另一角,骆姝被沈千澍的突袭表白搅得心神不宁,怎麽回的家全都没了印象,只记得电梯按钮摁了几道没反应,钥匙插了几回没插进去,好不容易打开门,一进屋直奔客厅沙发化身沉默雕塑深思,任由沈千澍那句宁愿做备胎的告白于耳畔萦绕,而卡壳的大脑也依次闪过些零散回忆。
有刚分到座那会,沈千澍傲娇地问她名字里的“姝”咋念?有美术课上,互画同桌那节,沈千澍嘴上嫌弃她的狗刨画技身体却十分诚实将那幅画小心翼翼夹在书本再装进书包;有分明不顺路的放学路上,必有他孤零零身影;有期末家长会,沈千澍总空缺的座位;还有最後一面,中考结束那天含笑的少年勾起她小指拉鈎约定上高中记得给他留位,接着互相照应,然後等来他的失约。
怎麽就变质了呢?
这种百思不得其解思绪持续了很久,久到窗外天色从亮变淡。
突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被黑夜所侵蚀的片刻祥和。
这个时间点,本就不该有人来访。
似没等到回应,屋外那人又暴躁地拍了两下,突兀响声落在寂静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黑暗中人的胆子本能小得可怜,骆姝鼓起勇气抹黑打开客厅吊灯开关,顾不上灯光晃眼,竖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门口动静,没敢靠太近,担惊受怕的心脏早在不觉间跳到了嗓子眼。
不耐烦的叩门声还在继续,骆姝吓得一哆嗦,于是壮着胆子隔空大叫:“谁?”
“送外卖的。”那人回答简短。
“我没点外卖,送错了。”
短暂的消停後,门外终于传来走动的窸窣脚步声。
没等骆姝松一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新消息提示音,是外卖平台推送,细思极恐的是,屏幕上的时间指向她常点的外卖时段,而且邻居们大多数都是老头儿老太太,所以压根不存在送错门,事实证明她的担忧不假,隔了两分钟敲门声再度阴魂不散,只不过这回的拍门力度明显加重,发出“砰砰砰”巨响,每一声都像挑衅,拍打在她的紧绷神经上。
“谁啊?”
这次无人应答,唯有紧迫的拍门声在刺激大脑神经。
骆姝屏住呼吸,警惕地蹑手蹑脚挪到门後透过猫眼进行窥探,忽明忽暗的走廊,一头戴鸭舌帽还蒙着口罩的陌生男人堵在她家门口,刻意的谨慎垂首又时不时观望四周。
哪有个送外卖的正常样子,无数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浮现。
小偷踩点?还是入室抢劫?
男人貌似察觉到暴露,立马弯下腰背,紧接紧张的空气中传来金属碰撞声响,流通的血液于此刻彻底凝固,是在撬锁吗?
惊慌失措的情绪涨到一半,猫眼里又凭空多出了一具高大身影,看不清面容,只看得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撬锁那人身後。
难道还是同夥作案?
骆姝後退半步,打开手机颤抖着去解锁。
“宝宝,我钥匙忘记带了,快给我开一下门,我出差回来给你带了好多礼物。”
骆姝混沌的大脑猛地被这道熟悉嗓音撞碎,鼻头蓦地一酸,她放下输入到一半的报警电话,掀眸瞄向猫眼,果然映出方轻茁那个浑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