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低垂的萧条街景一一划过馀光,骆姝反问:“我们什麽时候能到?”
“不休息的话,凌晨五点就能赶到。”
“那咱俩换着开。”
方轻茁眯着眸歪额望过来,一言不发。
那眼神在骆姝的解读下,俨然就是赤裸裸的质疑:“你在质疑我的开车技术?”
方轻茁不厚道笑笑:“你考驾照那会,科目二挂了两回。”
面对嘲笑,骆姝抱着安全带郁闷反驳:“我为什麽挂科,你心里没数?”
此言一出,方轻茁面上闪过一丝愣怔,似记起什麽面红耳赤画面,嘴角勾起抹回味笑意,一连回了三声“我的错”。
骆姝懒得搭理他,恰逢对面的“庄赫”回了条长达60秒的语音消息,点开,是夏以茉的声音。
具体来讲,前十秒是夏以茉的声音,让她俩注意安全,而後面的五十秒则全是庄赫的絮絮叨叨,什麽总算做对了件人事,什麽一对苦命鸳鸯,什麽把握机会争取破镜重圆。
听到後半段,骆姝下意识慌忙摁灭,像握着颗定时炸弹将方轻茁的手机丢回了中控台。
一段尴尬的寂静後,车辆平安离开匀城,出匝道的那刻,车速明显,正式加入夜间高速的你追我赶主场。
十点的服务区,稍作休整後方轻茁自觉爬进副驾。
“我真睡了。”
“嗯。”
“真不需要我陪陪你说话。”
“不需要。”
“要不我哼两首歌助助兴?”
骆姝最烦他没正形地逗她,脚下的油门踩得更猛了。
方轻茁感受到她的愤怒乖乖闭嘴,斜倚在椅背默默地注视主驾驶,他是真的累,带了一天娃不说,挂掉庄赫电话的第一时间托唐棠问了她公司同事,得到早已请假的离开讯息,一口气怒踩油门跨越两城。
尽管他也想好好珍视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可惜力不从心,眼皮跟灌了铅一样渐渐发沉,他又强撑张开,困意与意志力在脑子里你来我往互相火拼,混乱下,嘟囔迷迷糊糊地脱口而出:“骆姝,你开慢点,我给你唱首歌提提神。”
“舔舐我嘴角甜蜜嘅你,甜蜜嘅你,好吗?”
“想知有几爱你,给你一本簿仔登记。”
唧唧歪歪的不知道在哼什麽,骆姝慢速行驶,侧眸,发现副驾上的男人脑袋早歪向一侧睡着了,後知後觉的,他刚才是在唱粤语小情歌吗?
和方轻茁认识这麽久,他基本上不怎麽说方言,偶尔碰到上了年纪的长辈会秀一两句,不是没好奇过,问就是不是资深土着,爷爷辈隶属下海经商第一梯队,父母更是留学海龟,没那语言环境。
最後一个服务区,骆姝查完仅剩路况,掩唇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方轻茁还在睡,後脑垫在坐椅靠背,头颅微仰。
高杆路灯的清冷灯光突然造访车厢,洒在他规规矩矩的睡姿上,眉骨到鼻尖,唇珠再到喉结勾勒出的轮廓线条一气呵成,充满难以名状的诱惑。
往下,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随意搭在扶手箱,浮着几根青筋的手背颇显有力,实践证明,手感不错也很好牵。而中指指根的素戒表面泛着吸睛银光,骆姝不由多关注了几眼。
“你要是惦记你那枚,我现在就可以送你。”
头顶冷不丁飘来一句话,语调成分暂且不明。
骆姝组织好表情管理,擡头,对上方轻茁觑来的能洞悉一切打量,咽了咽发干嗓子言辞闪烁:“如果我说,我在估算它值几个钱,你信吗?”
方轻茁不为她的言语所动,保持歪头姿态不改,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过分明朗,丝毫没有刚醒来的恍惚痕迹:“你希望我信还是不信?”
他目光深深,看得骆姝耳烫。她别开脸:“别这样看我。”
“我已经控制过了。”他半点不含蓄。
骆姝坐直,面对挡风玻璃深吸口气:“这些年,你怎麽不试着重新找一个女朋友?”
这次他没有立马接茬,过了好半晌,换了副无奈笑音:“你不是说过外面的都是坏女人,不但图我的身子,还图我的钱,只有你是真心实意待我好的。”
无比荒谬的结论犹如十斤大黑锅甩来,骆姝百口莫辩:“我那是做梦,你听不出来吗?
声音越到後头像是底气不足渐渐低下去。
“这会儿想赖账,晚了。”方轻茁推车门下车准备换他开,绕到主驾驶,好整以暇地趴在车窗打趣她,“骆姝,如果你的心能和嘴一样硬,那你早解脱了。”
骆姝一时间理屈词穷,睁圆了眼睛瞪他,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就不该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