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撞翻了器械盘,不锈钢托盘在瓷砖地上滚出长长的回音。晓枫蹲下身把脸埋进双臂,眼泪陡然滑落。
医生想扶她,却被她条件反射地挡开:“不许碰我的孩子!”
被送回办公室的晓枫,左手仍死死揪着衣领。那阵寒意还在血管里游走,她泪眼婆娑地喊:“爸,我做不……”
後半句话化作呜咽,因为某个带着铂金锤纹戒指的手掌将她揽入怀中。
时间突然变得很轻,手掌的力度却很沉。
姜文清数了十二个月亮的缺口,才等到这个让他痛彻心扉的拥抱。他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从未取下,只为这一刻能喊出:“老婆,”声音抖得厉害,每个字却都像砸在实处,“没事,有我在。”
晓枫後颈传来他指尖的战栗,那是种小心翼翼的确认,仿佛在丈量她颈椎的弧度——是否还是怀孕时他每晚按摩的那个角度。
双胞胎的喊声惊破这个瞬间,晓枫忽然发现,这个曾在陪産时哭到干呕的男人,眼角的细纹里竟还藏着温暖的笑意。
她牵着孩子,朝周勇扬了扬下巴:“爸,我们先回去了。”双胞胎却突然拽着她的衣角左右摇晃,奶声奶气地蹦出叠词:“爸……爸……”晓枫轻笑着揉乱他们的头发:“爷爷要工作,我们不能打扰。”
姜文清已掏出车钥匙,蹲下身平视着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让爸爸当司机,好不好?”两个小团子立刻欢呼着扑进他怀里,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他手臂上:“爸爸,回家家。”
“爸爸当司机,护送我的女王和两位小王子回城堡啰。”
文清的手指轻轻掠过晓枫肩头的安全带卡扣,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品:“要护好宝宝。”他探头望向安全座椅里的双胞胎,“告诉爸爸,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呀?”
“妹妹!”两个小团子奶声奶气地喊,连晃悠小腿的节奏都出奇一致。
文清眼底漾开笑意,发动引擎时特意调低了任贤齐《还有我》的音量,让歌词化作背景里温柔的潮汐:“妹妹好!跟妈妈一样漂亮。”
唱到“你为哪个人憔悴”时,车载香薰的茶香气里,他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晨露:“对不起,上次那些话……都是被嫉妒烧坏的胡话。我总想当完美‘监护人’,却忘了我的身份早该是‘丈夫’。”
音乐放到“整夜无法入睡”,他自嘲地笑了笑:“四叔说孩子们喊周洋‘叔叔’时,我就该扔下澳洲项目回来的。但没关系……”转动方向盘时,阳光突然铺满整个车厢,“以後我的项目,就是看着老三学会喊爸爸,是每天给某个睡懒觉的妈妈做早餐。”
副驾的晓枫咬住嘴唇,不想让哭声太响亮。
话分两头。饶海怡听完周勇的讲述,眉间紧绷的纹路反而舒展开:“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是不是?”
周勇轻轻晃着茶杯,喉结滚动:“文清对她的真心,我从不怀疑。”
“所以……你担心的是孩子的事?”
“是周洋的骨肉啊。”周勇突然伸手抹了把脸,掌心里沾着空调房里不该有的湿意,“但比起这个,我更怕晓枫错过本该有的幸福。”
饶海怡忽然笑了:“有时候,要舍得让心爱的人吃苦。”
“你是说,就让她这样?”周勇猛地直起腰,真皮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是她成长的机会。”
“别是我们无能为力……找的漂亮借口吧?”
“那你说,我们还能做什麽呢?”
……
事归一处。深夜,晓枫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两条信息:
“爸爸爱你,无论是什麽,我们一起面对。”
“你不是孤军奋战,回头,就能看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