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赶紧起身接过晓枫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柔声劝道:“这事可不能任性。文清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二叔插话道:“我和文清去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晓枫担忧地看着二叔:“那边山路不好走,您年纪大了……”
文清突然摸着晓枫隆起的肚子,故意逗她:“妈妈只关心二爷爷,不关心你哦。”
“哪有你这样胎教的!”晓枫拍开他的手,冲他皱了皱鼻子,眼底却藏着笑意。文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眼里的宠溺快要溢出来。
席间,四叔夹起一筷子清蒸鳜鱼放到晓枫碗里,绘声绘色地谈起车队新引进的德国设备。晓枫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手里的筷子在空中划出兴奋的弧度:“那台动态拳击训练仪,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去试试!其他训练呢?”
“基本还是延续之前的。”四叔答道。
“不过要是我来当体能教练啊……”她故意拖长音调,引得衆人都擡起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肯定要加芭蕾训练课!”
“哦?”四叔诧异地挑起眉毛,连夹到半空的红烧肉都忘了送进嘴里,一脸好奇。
“你想啊,”她眉飞色舞地解释,“我们的队员以後就是芭蕾舞者里最会打拳的,拳击手里最会骑摩托的,赛车手里最会跳芭蕾的……”
满桌顿时笑作一团,四叔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接话:“那……那不成了一群……六边形战士嘛!”
姜恒转头对姜婉眨了眨眼睛,笑着打趣:“你这是要再就业的节奏啊。”
姜婉连连摆手,眼角的笑纹里盛满温柔:“我只收晓枫一个弟子就够了。现在啊……”她望着正在埋头干饭的双胞胎孙子,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我就等着他们再多生几个,让我忙得团团转才好呢。”
2017年7月3日,姜辉和姜文清啓程前往姜家湾。与此同时,晓枫正在整理搬回家的行李,纸箱在客厅里堆成小山。
“累不累?”姜婉的目光落在晓枫明显隆起的腹部,眉宇间满是怜惜,伸手想去扶她。
晓枫掌心轻轻抚过圆鼓鼓的肚皮,笑着摇头:“跟怀卢卡斯他们那会儿不一样,本以为是位小公主呢。”
这话惹得姜婉掩唇轻笑:“莫非又是……”她没说下去,晓枫浅浅一笑,随後脸色又沉了下来,指尖在衣料上拈出细褶。
“是在担心我们介意吗?”见晓枫轻轻点头,姜婉牵着她坐到藤椅边,用指尖轻抚着儿媳隆起的腹部曲线,语气温柔得像春风,“灵魂相契的人,隔了千山万水也能心意相通;气场不合的人,哪怕朝夕相对也是形同陌路。”她将晓枫的手包进掌心,掌心的温度暖得像蜜糖,“打从见你第一眼,妈妈就知道,我们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所以不管发生什麽,这根亲情纽带都断不了,懂麽?你的骨肉,就是我们姜家的血脉。”姜婉忽然压低声音,眼里闪着泪光:“倒是我们该谢你,把正礼丶正翰教养得这麽好,文枫在天上看着,肯定特别欣慰。”
晓枫的肩头微微颤动,声音带着哽咽:“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傻丫头,”姜婉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些,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立殴也是,我们会给他双倍的爱。”
当晓枫问起佛罗伦萨的往事时,姜婉陷入了回忆,眼神飘向远处,仿佛穿越回1976年宁海重聚的时光:“你三叔参军前夜跟我说,等他回来就娶我。可他不知道,我跟爸爸在杂技班那会儿,就偷偷牵过手了。”
姜婉忽然停顿,望着院子里那盆太阳神绿植,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晃。“1979年他本该退伍的……听说我们的婚讯,他却选择留在部队。後来……1981年,他牺牲在了边境战争中。”
晓枫看着姜婉颤抖的睫毛,轻声唤道:“妈……”刚开口就被温柔截住。
“晓枫,我们很像,是不是?”姜婉转头对她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所以妈妈明白,这些事儿会让你很困惑。”
“你一个人带着文清在佛罗伦萨生活,很不容易吧?”
“当年带着文清在佛罗伦萨,最难的不是生活,是……离开了爸爸。”姜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随即又扬起笑意,“但後来我明白,每个选择都是当时的自己能做的最好决定,这让我现在看待事情的角度都不一样了。”
“我还在看心理医生,”晓枫的声音有些发抖,指尖用力掐着掌心,“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走不出来……”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这段经历定义不了你。”姜婉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笃定,“现在觉得走不出的迷雾,过些年回头看,说不定正是通向晴天的必经之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