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澜与宁和
时间总爱悄悄扮演魔术师:
双胞胎的篮球服早已换成150尺码,球场上跃起投篮的身影比去年挺拔了大半;
立殴的街舞考到了三级证书,旋转时衣角扬起的弧度愈发利落;
龙凤胎背上了丹枫国际幼小班的恐龙书包,书包上的小尾巴总在奔跑时一颠一颠……
直到某天整理旧书,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才惊觉那些被我们随口称作“日常”的沙粒,早已在不经意间,于眼底堆成了一片温柔的沙漠。风过时,扬起的全是带着甜味的回响。
2025年2月12日阖家吃过元宵家宴之後,在讨论一个事情——文枫病逝十周年祭。
晚上,文清试探性问了晓枫的意思,她只轻轻回复了一句,“我想想。”
2025年2月27日,姜恒丶姜婉丶姜辉丶姜涛丶姜文清丶饶晓枫丶姜正礼丶姜正翰齐聚墓地,举行庄严的十周年祭扫仪式。
爸爸妈妈手持素帛,弯腰擦拭墓碑上的尘灰;二叔四叔神情肃穆,将时令鲜果丶清酒香烛等祭品陈于案前。
儿子正礼正翰依照古礼行三跪九叩大礼,衣襟触地时声声入耳。
姜文清轻抚弟弟的遗像,指尖描摹着相框轮廓;饶晓枫将亲笔信焚于铜盆,袅袅青烟中,信笺化作片片灰蝶,携着生者的思念飞往彼岸。
文枫:
你是懦夫,是占有欲的困兽,是裹着自私外壳的影子……可我偏连你一句亲口的解释丶道歉或忏悔,都永远等不到了。
你从不敢说。爱,藏在喉咙里;病了,瞒着不肯讲;连那份签了字的文件,都没勇气摊开在我面前……这样的你,叫我怎麽恨得起来?
我被你侵犯了啊!爱不是该成全吗?爱不是该放手吗?你对我这究竟是爱,还是对文清的嫉妒与较劲?我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你什麽都不说,转身就走;走了,又留那些邮件给我,何曾想过我要怎麽接得住?
我该怎麽面对你的欺骗?你的背叛?
我该怎麽面对文清?他是无辜的受害者,还是被卷进来的加害者?
我该怎麽面对全家人?他们为了“你的血脉”,生生剥夺了我的知情权丶尊严和真心,这世上,我还能信谁?
我该怎麽面对那对双胞胎?他们眉眼像极了你,小时候同你一般抗拒剃头,如今也像你一样,爱抱着篮球在阳光下奔跑……
孩子是无辜的。我爱他们,怀孕时的每一次胎动,生育後每一个相拥的夜晚,那些真实的丶扯着心的牵绊,断不了。
我也爱文清,他是我唯一全心交付过的人……
曾经信以为真的生活丶婚姻,连怀孕的意义,都被一一证僞。我的人生被你悄悄篡改了。那铺天盖地的混乱与疼,推着我离开文清。後来我守着孩子,找医生聊心事,试着和文清重新搭起一座基于真相的桥……
太难了。尤其在某些突然想起你的瞬间。
十年了,我曾困在愤怒里,摔碎过理智,熬过麻木的长夜,甚至滋生过报复的念头。如今总算与自己和解了——就让这份带着苦味的爱,当我们馀生的背景吧。
十年里,对文清的爱,对孩子们的牵挂,终究成了托住我的力量。现在,我和文清的龙凤胎,也快四岁了。
文枫,愿你在天堂被爱拥住。Sol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