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动作熟练,可过程依旧艰难,他不得不一次次停下,缓一缓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疼痛,待呼吸稍平稳後,再继续手中的动作。
*
翌日
中秋结束,罗三瑥正常上值,如今伺候李胤的穿衣梳洗的任务落在了她的身上。
李胤立在镜前由罗三瑥伺候着更衣。
月白杭绸直裰才覆上肩,他便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滚边的银线云纹。
待罗三瑥捏着玉带扣上前时,他忽然後退半步,玄色靴底在青砖上碾出细微的声响,墨玉簪子险些从发间滑落。
即使罗三瑥再愚钝,也能察觉出李胤对她有意见,所以她暂时放下手中的玉带,缓了口气问:“殿下是对小人有什麽意见吗?”
李胤抿了抿嘴,反而不说话了,正当罗三瑥继续给李胤扣玉带的时候,李胤开口说话了,
“昨天跟那些妓丶女玩得好吗?”
罗三瑥手中动作顿了顿,须臾,才擡眸,神色平淡,随口回应道:“还好。”
李胤神色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本殿忘了,你也是男人,也喜欢美丽的女人。哼,在那美人跟前,平日里的正人君子模样可真是丢得一干二净,尽显那副贪恋美色的丑态。”
说罢,他微微眯起双眸,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紧紧盯着对方,似要看透其虚僞的内心。
罗三瑥一脸懵。
李胤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在回忆着什麽,随後又说道:“本殿昨晚说的话,你忘了吧,本殿再也不会把你和别人弄混了。”
罗三瑥微微一怔,擡眸望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李胤不满意他的态度,心里更加觉得不舒坦,没有多解释什麽,待罗三瑥给他扣好玉带时,李胤往後退一步,疏远了他。
罗三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麽,只当是李胤又习惯性的喜怒无常,罗三瑥看没什麽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了,就乖乖的站在一边。
这时殿外传来争执声,李胤走出去查看,马公公一看自己的主子来了,连忙上前解释缘由。
“殿下,小人正有要事回禀。如今花房的人手不够,花房的掌事想要从各宫借点人手,小人已经给他们解释过了,东宫不向外借人手,可这大人不满,还口出怨言,说咱们东宫太过小气,不肯行这方便之事。”
那内侍听闻殿下之言,面上闪过一丝为难,旋即“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无奈。
“殿下呐,您有所不知,如今齐平国使臣来访,这可是大事,关乎我朝颜面。各宫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要将最新鲜丶最娇艳的花卉换上,以彰显我朝的昌盛繁荣。奴才们都忙得脚不沾地,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瓣儿来使,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啊!”
说罢了,他擡起袖子,用力地擦了擦额头本就不存在的汗珠,眉头拧成了个“川”字,眼巴巴地望着殿下,期望能得到理解。
他垂首,目光落向阶下跪着的内侍。
那内侍伏在冰凉的金砖上,脊背绷得如弓弦,都不敢大声呼吸。
李胤的视线掠过他颤抖的肩头,忽然低笑一声,那笑意未达眼底,只在唇角牵出一道淡弧:“这事。。。倒也不是无解。”
话音落下的刹那,跪着的内侍猛地擡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却又慌忙垂眸敛去,只将额头抵得更低:“殿下开恩。。。。”
李胤踱步下台阶,玄色锦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微的风声。
他思索片刻,“各宫都出借,东宫自然也不例外,那麽就把罗内侍派给你们吧!”
马公公傻眼了,因为自从罗三瑥来了东宫以後,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可是如今,竟然要把罗三瑥派出去,馀光看到罗三瑥也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
马公公欲再劝:“殿下,罗内侍他。。。”
“怎麽?”李胤的语气不容置疑。
马公公的话止住,给了罗三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後连忙去追李胤了。
罗三瑥并没有当回事,因为她觉得在哪干都是干,还不如远离这个小气的太子殿下远一点,不知道发什麽神经,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
罗三瑥对花房掌事说:“走吧。”
花房掌事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衆所周知,太子殿下最为护短,本来自己也是试探一下看太子能否出借内侍,没想到一向难说话的太子竟然同意了。
看来,传言中颇得太子喜爱的罗内侍已经失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