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奚晦被吓了一跳,浑身一颤,目光扫过两位女性后便放下矿泉水匆忙跑了,像是在躲着什么洪水猛兽。
任罗疏反复地和任侍雪和冬徽确认着:“他是宋奚晦,他是宋奚晦对不对?宋奚晦?”
任侍雪和冬徽均点了头,如果说起先他们还不不确定,当宋奚晦落荒而逃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任侍雪皱着眉问:“阿奚怎么会在这里?小镜不是说他回美国了吗?”
“不知道。”冬徽低头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那个号码不久就通了,她开门见山地告诉电话那头的人,“我和小雪在云古寺见到了阿奚。那个是阿奚是吗?”
电话那头究竟说了什么内容任罗疏不得而知,只见冬徽一次次地点头,眉头也越皱越紧,到电话挂断时也没舒展开来。
“小镜怎么说?”任侍雪忙问。
冬徽有些顾忌,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任罗疏,时间很短但也被任罗疏捕捉到了。她斟酌几秒,说:“小镜没怎么解释,说是如果可以,拜托我们能在不打扰阿奚的情况下照顾一下他。”
冬徽的话没有给任罗疏答案,任罗疏便变得无比倔强:“他怎么了?他不对劲。”
冬徽搪塞道:“他妈妈没说,就让我们不要打扰他。”
任罗疏兀自解释道:“意思是说他的状态不好是不是?我看出来了,他的状态很奇怪,他绝对不是这样的,眼睛,他的眼睛……”
他的话越说越急,声音也越来越高,不多时就把周遭的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一个年轻的和尚踏着快但是稳的步伐过来提醒了任罗疏保持安静。
“安静点,阿疏,再这么大喊大叫地我就把你送回家。”任侍雪轻声呵斥了任罗疏几句。
呵斥的话虽然轻但威胁的内容对任罗疏还是有效的,他安静下来,只是又把口罩戴了回去,更是压低了帽子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脸,哪怕只是一双眼睛。
赶过来的年轻和尚和一个志愿者模样的人打听道:“小宋施主呢?”
志愿者的视线在任罗疏他们身上停了一瞬,低声跟和尚解释说:“刚刚来了,但看见那边的三位施主忽然就失控地跑了。”
志愿者的声音很小,但任罗疏的耳朵尖,把所有话都听得真真切切。
想来,宋奚晦原本应该是这些志愿者里的一员,那么,为什么原本应该在美国上学的宋奚晦会在云古寺里做志愿者?而那个在任侍雪和任峻朋嘴里光一样美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任罗疏从现在的宋奚晦的身上看到了同类的特征,觉得这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
年轻的和尚接替了原本应该是宋奚晦的工作,和两个志愿者一起带着从各地赶来参加禅修的人往住处走去。云古寺很大,从山门到住处也是段不短的距离,路上,冬徽忽然就和任侍雪提起了刚刚被他隐瞒的关于宋奚晦的消息。
“小镜说,阿奚救回来以后精神状态就很差,不敢见人也不爱说话,几乎不能正常生活。后来他自己提起来跑到寺里养了一个冬天才好了些,但还是不见任何熟人。我们两个刚刚是刺激到他了。”
“为什么?”任罗疏追问。
冬徽噎了一下,抱怨道:“还不是他那个杀千刀的未婚夫。出轨不算还想杀人抛尸,对阿奚干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把我们小阿奚害成这副鬼样子。”
任罗疏僵硬的手指一颤。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那个案子的后续,知道了作案的凶手和被害人的关系。
“到了。”领头的志愿者推开一个院子的大门,介绍说,“这就是各位施主未来的住处了,床单被褥和洗漱用品都给大家准备好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下午一点钟前大家都可以自行修整。”
来参加春季短期禅修的人都被分在三个院子里,一个院子里有六间房,每间房能住两个人,每间房都配了干湿分离的浴室。上山前任侍雪再三叮嘱任罗疏,说山上的禅修生活辛苦,任罗疏都做好茹毛饮血的生活了,不想上山一看,这生活明明很好啊,除了没有空调外比大部分大学宿舍都好。
这会儿是春天,远不到不用空调就没办法休息的温度,所以没有空调这个问题也不成问题。
任罗疏想,任侍雪之所以一再吓唬他估计是更想让他留在家里促进所谓的祖孙感情。他不否认,任侍雪用生活清苦和禁止使用电子产品两件事反复吓唬他的时候他差点就打退堂鼓了,可无论怎么说他都哄自己上了山,现在山上也不仅有任侍雪还有宋奚晦,他就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了。
回想起凌晨五点钟的自我介绍还有刚刚那双仿佛蒙了一层灰尘的眼睛,任罗疏的心里惶恐不安,他的心里多了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宋奚晦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他必须留下来,必须要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否则他的梦境将永不得休憩。
他走着神,一不小心同行的人都有了住处,志愿者跟他说:“小任施主,现在男施主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您只能一个人住一间房了,可以吗?”
任罗疏颔首,他当然没意见,甚至更希望能自己一个人待着。
志愿者带他推开了院子里最后一间房的木门,门开的一瞬间屋内的天花板忽然掉了几片瓦下来,阳光自屋顶的洞射了进来,紧接着,更多的瓦片轰隆隆地砸了下来。屋顶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多了个大洞。
志愿者被吓傻了,循声赶来的年轻和尚和另一位志愿者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这个情况。任罗疏也不敢表态,就等着寺里的人解决,他相信他们是不会让他风餐露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