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簪瑶见多识广:“男倌馆呀,伺候女人的。”
檀禾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大抵是懂了。
她再次问:“他们不怕我们看见吗?”
元簪瑶嘿嘿一笑:“或许要得便是这种情趣,你懂吗?”
情趣?
檀禾缄默,仔细品了一下这个词。
她面露茫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心底却隐隐生出仿佛窥见天光的古怪情绪。
于是,檀禾虚心向元簪瑶请教,面上未有任何不自在:“什么是情趣?”
元簪瑶微怔,抬眼看了檀禾一眼,但见她歪着脑袋,双眸懵懂纯稚,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她问得着实是突兀又自然,元簪瑶虽涉猎极广,但仅局限于话本描述和戏词。
一时之间,元簪瑶也不知从何处解释:“就是男女那档子事啦,夫妻、情人间的。”
“夫妻,情人。”檀禾眼睫轻垂,跟着低低念了一遍。
她思忖一会儿,虽一知半解,但恍惚间意识到其中有微妙之处。
元簪瑶挠了挠头,停顿片刻,才又开口道:“我会看,但不懂如何描述,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话本子,那上有绘声绘色的。”
檀禾迎着她带有两分羞意的视线,随即点点头,将这事记在心里。
两人面对面坐着,元簪瑶真想凑近她小声问——阿禾,你与太子殿下没有吗?
但她知道窥探别人的私密事很不妥,强自按下。
都怪她看的杂话本太多,只要檀禾和太子站在一起,她的脑子便会控制不住地想入非非。
未时末,照例是一声锣鼓敲响,随后笙箫旖旎,戏台之上,名角儿悉数粉墨登场,一时华彩遍生。
粉墙花影,朦胧梦幻,酥人的腔调中道出潘生为情所困,一枕相思头彻尾。
窗外轻纱后的男女已不见身影,戏台之上,陈道姑奋力追舟至江心,却因风浪险阻只能与潘生隔船相望,几番回转,两人终是泪涔涔相拥,执手相看泪眼,你一言我一语。
潘生情言炽烈:“想着你初相见,心甜意甜……怎敢转眼负盟言。”[注]
一时之间,台下看客俱也跟着泪眼婆娑。
檀禾目不转睛地望着戏台上,从头至尾,嘴中都在嘀咕重复着句句戏词:“情之一事,爱慕……”
殿下的面容与往日肆意相拥的情景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全数浮现在脑子里。
师父会抱她,哄她,可唯独她不会对师父产生像殿下那般陌生情绪。
念及这段时日的异常,檀禾眨了眨眼,全身血液微微生热,心下微动。
她似乎揣摩出了一些——或许不是旧疾复发,是情之所扰。
只是,这种情感与师父的不同,是她从未了解触及过。
元簪瑶叫了一盅甜酿,檀禾是滴酒不沾的,但这甜酒酿入口清爽,无过浓的酒味,竟还有丝丝葡萄香,她不免喝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