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委婉动听的戏腔,檀禾手肘撑在窗上,以手撑着脑袋,唇边漾起甜笑。
看似目光还落在戏台上,心思却早不知飘向了何处何人身上。
夕阳欲颓,一抹殷红色的霞光照在西山上,飞檐翘角失了轮廓,尽数拢上落日余晖。
礼乐坊夹道上驶来一只训练有素的异族卫队,人人俱是深鼻高目,头戴宽大毡帽,小袖长袍齐膝。
在队伍的中间,一辆马车缓缓行着,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调绘骷髅狼头图腾,车檐下挂着狼牙串成的珠帘,随着马车前进,发出叮铃脆响。
珠帘摇晃间,隐约能看清里头人的长相,高颧骨,直鼻梁,鹰钩鼻上那双狼眸泛着近乎野兽般的寒芒。
身旁一侍从装束的男子环顾喧嚣繁闹的四周,目露贪婪艳羡道:“果真是地大物博,若能为我族占有,何愁再四处颠沛。”
见男人抬起头,目光落在二楼窗上看戏的女子脸上,他扬眉,不由粗俗直白道:“这大周美人也的确是多,不如——”
“先站稳脚跟,不必急于一时。”男人抬手止住。
侍从随即应喏。
男人视线还停留在上,眯了眯眼睛,皱眉思索:“看着眼熟。”
可惜再想仔细瞧时,人已欠身向里消失不见。
……
那一盅甜酒几乎全被檀禾喝了,一滴不剩。
元簪瑶见她双眸带笑,满脸浮现出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轻灵神态,不禁暗暗疑惑,今日这出戏这般伤感动情,檀禾怎能笑得如此甜蜜开心?
夜幕将至,檀禾再出梨园时,整个人眼前飘飘乎然,脚下虚浮,仿佛坠身于极乐世界。
梨园外候了一辆低调
雅致的马车,檀禾认得,是殿下的马车。
她同元簪瑶挥挥手道别,抬脚踩在车辕上,扒着车门爬上去。
那摇晃欲坠的身姿看得黄雀不由心惊,伸手从后托扶一把。
马车内静坐一青年,一身暗纹斓衫锦袍,玉冠玉带,衬得面容沉峻清逸而又波澜不惊。
隔着幕篱,再见到人后,檀禾唇角毫不吝啬地朝上翘起。
她抬手扯掉幕篱,纤秾合度的身子朝里挤过去,径自岔开两条细腿,跪坐在他大腿上,美眸注视着他轻轻地笑。
檀禾强忍着眩晕的感觉,在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中,放轻身心,细细体会前几日一直懵惑抗拒的异动。
像有一团烈焰跳跃着,烧得她心腔热乎,原来心脏不会跳到死人,竟还挺舒服的。
车厢内烛火摇曳了下,案几上熏香袅散。
离得这样近,谢清砚甚至能辨出她眸底一闪而过的享受神色。
谢清砚不禁想要扶额:又来。
是否下了马车她又会对他弃如敝履,躲躲闪闪。
马车空间狭小,谢清砚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手抬起她的下颌,目光在她面上睃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红唇之上。
鼻端嗅到若有若无的果酿甜香,他问:“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