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去沐浴更衣,日落前我要在议事厅见到清醒的王妃。”
当侍女伊西斯捧着铜盆进来时,丁薇正盯着墙上彩绘出神。
画中女子戴着她的面容,正在给圣猫喂食无花果。
小侍女突然抓住她的手,沾着橄榄油的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简易的太阳船图案,又指指自己胸口做出划桨的动作。
“谢谢。”
丁薇用现代汉语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对方在教她手语。
伊西斯却突然惊恐地伏地跪拜,铜盆里的玫瑰水泼湿了莎草纸屏风。
拉美西斯的声音从碎裂的屏风後传来:“看来王妃不仅忘了语言,连最基本的礼仪都需要重新教导。”
他身後跟着的将军赛提按住剑柄,目光扫过丁薇还在渗血的手腕。
大祭司的冷笑像蛇信划过石壁:"或许该让阿努比斯神判定这具躯壳里的灵魂是否纯净。"他黑袍上的圣甲虫胸针突然转动复眼,丁薇感觉有冰凉的东西爬上脚踝。
“议事厅。”法老用权杖叩地的声响震碎了诡异的气氛。
当衆人退去时,丁薇注意到矮几上散落的莎草纸卷,半幅未完成的莲花图旁躺着削尖的芦苇笔和调色板,赭石与孔雀石颜料在陶碟里闪着微光。
丁薇盯着陶碟里孔雀石研磨的蓝绿色粉末,指尖突然传来刺痛。
方才被绳索磨破的伤口渗出血珠,正巧坠落在未完成的莲花图上。
她猛地抓起芦苇笔,蘸着血与颜料在莎草纸上划出歪扭的线条。
“停下!”
大祭司的权杖呼啸着劈来,却在半空被拉美西斯擡手拦住。
丁薇咬着下唇画出太阳和波浪,又在旁边添了只振翅的白鹭。
当她把象征现代高楼的火柴盒式建筑与金字塔并列时,将军赛提突然发出抽气声。
芦苇笔尖突然转向自己胸口,画了个小小的心形。
这是她在福利院教听障儿童时学会的示好方式。
彩绘莲花突然被血珠染成赤红,丁薇用最後力气画出张开双臂的人形,颓然跌坐在石凳上。
寂静像尼罗河的雾气笼罩大殿。
阿蒙霍特普面具下的喉结滚动两下,权杖顶端的天平竟微微向真理羽毛那侧倾斜。
拉美西斯俯身撑住石桌,王冠垂下的金链扫过丁薇的手背。
他对着那幅混合象形文字与现代符号的画凝视许久,突然用指甲刮下一抹未干的蓝颜料。
“这不是圣书体。”
法老将染蓝的指尖举到阳光下。
“但太阳船穿过混沌之水的轨迹倒是画得精准。”
他转身时,金甲虫腰饰撞在桌角,震得颜料碟里漾起细微波纹。
伊西斯突然扑到石桌前,双手比划出舀水的动作。
当她把陶罐举到丁薇唇边时,深褐色的瞳孔里晃动着烛火般的暖意。
丁薇就着她的手吞咽,尝到椰枣与蜂蜜的甜香混着陶土腥气。
小侍女偷偷将无花果塞进她染着颜料的手心,指尖在石桌边缘快速画出月牙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