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霍特普……我要把他五马分尸!”拉美西斯的声音里充满了暴戾的怒火。
“不行。”丁薇却按住了他握住剑柄的手,冷静地摇头。
“现在清算神庙,只会让埃及陷入信仰的内战,那正是阿蒙霍特普想看到的。他敢这麽做,就说明神庙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那我们该怎麽办?任由这个窃国者在背後操纵一切?”
“不!”丁薇的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智慧光芒。
“我们不和他打仗,我们和他玩一个游戏。一个……让神明来裁决的游戏。”
她提出了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神谕重审大典”,邀请全埃及最富盛名的七大神庙大祭司,共同来到前线军营,在万军之前,见证真相。
“怎麽见证?”拉美西斯问道。
“用火。”
丁薇的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
“我亲自设计仪式,以法老之名,引来圣火。我们将阿蒙霍特普僞造的那份神谕卷轴,和真正属于你的那一份,同时置于圣火之上。若是真神所授,神迹必现,字迹不灭;若是凡人僞作,自然会化为灰烬。”
此计一出,既是给了所有信徒一个交代,用他们最信服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又是一个为阿蒙霍特普量身定做的陷阱。
他若不来,就是心虚;若来了,面对着熊熊烈火和万千双眼睛,他僞造的羊皮卷,焉有不毁之理?
拉美西斯凝视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复杂难明:“丁薇,你不是在打仗,你是在重塑这个国家的规则。”
然而,阴谋的毒牙,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噬咬而来。
就在大典筹备的前一夜,夜半军帐,拉美西斯在睡梦中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猛地坐起,只觉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随即一口乌黑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床榻。
随军御医赶来,诊断之後,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法老……法老是中了‘蛇毒侵心’之症!这毒……像是混在您近日饮用的尼罗河圣水之中!”
丁薇彻夜不眠,守在他的床边,用她所知的知识,命人取来大量的醋与蜂蜜,调和後一点点为他灌下,试图中和毒性。
同时,她下令封锁整个营地,严密追查水源。
最终,在一个负责为法老送水的奴仆身上,他们搜出了一小包残留的白色药粉。
经过辨认,那正是神庙秘不外传的剧毒——“冥河之泪”,一种只有最高阶的祭司才能接触到的致命之物。
证据,已经确凿无疑。
拉美西斯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费力地擡起手,紧紧抓住丁薇的手腕,眼中满是痛苦与不甘:“丁薇……若我……若我今夜死去,你能否……护住这个国家?”
丁薇俯下身,滚烫的泪水第一次滑落,但她的声音却异常坚定,一字一句地在他耳边低语:“你不准死。因为你说过,我是你唯一认定的王。”
帐外,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晨光微露,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
然而,也正是在这片初生的光芒中,北方,那片他们来时路的尽头,一片更为庞大丶更为急促的烟尘正遮天蔽日地朝主营席卷而来。
那是阿努比斯最後的底牌,他亲率麾下最精锐的三万叛军,放弃了所有迂回和计谋,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直扑法老虚弱不堪的主营!
内有致命剧毒,外有大军压境。
死亡的阴影,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密不透风。
丁薇缓缓站直身体,擦去脸上的泪痕,那双原本充满温情的眼眸,在望向帐外那片滚滚烟尘时,瞬间被一种冰冷的丶决绝的锋芒所取代。
她转过身,对着帐口的亲卫,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调,吐出了简短而清晰的命令。
“传赛提,立刻来见我。”
那双冷静的眼眸深处,却已燃起了一场更为疯狂的风暴。
决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