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他们的第一个小孩来得很早。完全超乎预想,也没有要,为此,他们之间首次爆发争吵。
那时候,徐行弄了个小公司,才刚起步没多久,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没过多久,何吟也升了职,最忙那一阵,两个人一天到晚连话也说不了几句。
再加上又是意外怀孕,何吟担心小孩儿发育会不好,就主动跟徐行提出来,看啥前有空,找个时间去医院做掉。
徐行当然不愿意,在他看来,这个小孩儿纯然就是命运的馈赠。他们一直都有做措施,这样都中招了,不是上天的指引是什麽。
争执不下,徐行突然劝何吟从科技公司离职。他知道凭她的能力还有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应该很轻松就能换回原来的学校,还像上学时那样,在她博导手底下干。
工作内容和性质都是一样的,不仅更加清闲稳定,还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交际应酬。就是薪水会降一番,没到影响他俩生活质量的程度,但家庭收入这方面的确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针对这一不乐观情况,徐行也做了安排。且不说手头的存款暂且够他们开销,等再过个一年半载,公司真的步入正轨,一切就都柳暗花明了。
最多到明年六月,孩子出生,何吟也能心安理得在家休産假,而不必为家庭琐事过多烦心。
他还没有胆大包天到,不允许何吟工作。他知道她非常热爱自己的事业,一个人改天换地的理想,等闲是不能被剥夺的。
他只是在想,这个方案是现阶段来说,最为经济适用的。
无可否认,徐行就是很想要这个小孩儿。到年纪了,父母动不动就催,有个孩子也好,如此一来,他跟何吟之间也能多一重牵绊。
用孩子来拴住母亲,这麽简单的道理,傻子都知道。
此外,还有一些现实的考量。
何吟这两年很拼命,拼得身体零件先後都出了问题,徐行真心希望她能停下来一段时间,好好修复自己,再重新出发。
同时,生育的念头,他更是很早就有了,是何吟一直拖着不愿意。其中,醉心工作只是很小的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家庭收入太单一了,她没有安全感。
徐行为了筹办新公司,忍痛把小镇上那个超市盘给了别人,进的钱少了,往外投的却一天比一天多。近一年多,徐行又当销售又当司机,时常分身乏术,他俩的日常开销,基本都压在何吟身上。
所以她总不敢松懈,以前放假还能懒一懒,现在却想方设法接私活儿。
为这事儿,他们发生过不愉快,但并没有摆到台面上。
无外乎徐行向他父母诉苦,何吟跟她爸妈打电话也抱怨,最後弄得两边老人放心不下。商量着,一家又各拿出20万,供他们生活周转。
今天是他们婚後,第一次红头白脸地吵架。
何吟觉得徐行在逼她牺牲职业丶妥协家庭,像中国每一代女性那样,她也要走上前辈们的老路,成为丈夫儿女不计代价的附庸。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她最不可能答应的。在她看来,工作就是二次投胎,职业长度基本就等同于生命厚度,徐行要她剜肉补疮,何其高风亮节,可她真的做不到。
人成年以後,唯一感到自由的时刻,就是亲眼看着银行卡馀额与日俱增。徐行想要强行切断她与自由意志的连接,企图将她一步步葬送在泯然衆人的深海,她不会同意,永远也不会。
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女人在婚姻里,一旦答应让步,就永远地失去了平等谈判的资格,就再也不可能挺直腰杆说话。
所以,当徐行苦口婆心劝她休息一阵子,她只回了他一个史无前例的白眼。
“你为什麽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跟你说过了,我们没有科学备孕,前段时间发烧我还吃了药,对小孩儿可能有影响!难道你想自己孩子生下来就是残疾?”
她情绪很激动,坐在沙发上一直哭,这很不利于孕妇。
徐行走过去,轻轻擡起她的脸,将人揽入怀中,低声劝慰说:“因为这是我们的小孩儿啊。是爱的见证,是我们一路走来,所有喜怒哀乐的结合。一个家庭里面,小孩也是财富的一种,不是吗?来都来了,做爸爸妈妈的,难道还能眼睁睁看她溜走?”
何吟不认同他的观点:“就算小孩子是财富,那也是你们男人的,跟我们女人,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他以为她在大谈特谈冠姓权,甚至大手一挥,洒脱道:“只要你愿意,小孩儿生下来跟谁姓都一样。”
这就是徐行比其他男人高明的地方,不论真假,他表现出来的,至少还是开放与包容。君子论迹不论心,何吟懒得跟他争。她今天去医院查了血,孩子才五周不到,但妈妈却已经有了初步的孕反应。
孕激素一上来,何吟觉得特别烦,特别难过。她没有力气再跟徐行辩论是非对错,只是固执己见说:“我的子宫我说了算,别人不要想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