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方才悲愤交加,又近乎力竭,已超越她身体所能承受之限。
她想恨阿娘,想要杀了她。
她脑子里清清楚楚刻着当时她背后一刀杀了阿爹的场景。
可如今,她更对自己失望,因为她发觉自己不能弑母。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阿娘一个亲人了。
她迷惘地仰面看着天空,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襟和面孔。
接下去的路,她该如何走?
“我该到那里去?”四下细雨沙沙,悲伤沉浸在无尽的夜色和山麓中。
她的心,也如雨丝般冰冷了。
费尽心思回到家,她以为会是见了她欣喜若狂的阿娘和听她抱怨的阿爹,可事到如今,阿娘见了她……可笑,竟要让他们杀了她,至于阿爹,成了一具尸体,再也不能听她抱怨着小女孩儿的烦恼了。
曾经让她为难,折磨她夜夜睡不安稳的,那个令她心潮澎湃的男子,是她阿娘的亲生孩子。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怪谁了。
怨穆衿?他夺走了阿娘对她的关怀和守护。
怪阿娘?十多年的岁月,她从未将她当成女儿。
比起恨,她更悲。
悲的是,她活到这么大,全是一场笑话。
夜色茫茫。
袁渐鹿为眉婉儿包好伤口,烧了些柴火取暖。
眉婉儿方才还红着脸,这潮湿的柴火一烧起来,浓烟呛得她连害羞的神情都没有了。
“衣服穿好,当心着凉。”
眉婉儿捂住口鼻,“你就不能找些干的柴火吗?”
“大小姐啊,你以为我想找就能找到?”
“罢了,去叫一叫皎然吧,她肯定湿透了。”眉婉儿看着夜色担忧。
正说着,苍茫的夜色里,一连串低沉的哭声传来,哭声中满含委屈和悲伤,无助和绝望,闻者落泪。
眉婉儿站了起来,“你快去劝一劝吧,她断断续续哭了这么久,我伤口太深,清理完见不了雨水。”
袁渐鹿说他不去,“还能哭死吗?没见过有人能哭死。”
眉婉儿啧了一声,不满道,“你这个人,心这么狠呢?”
“我心狠?我心狠?”袁渐鹿指着自己的鼻子,“要我真心狠,刚才我就什么都不管,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洞窟深处是步月和绪盟仇,两个人像是在为了什么争吵。袁渐鹿听了更心烦,“一个两个的,没一个省心。”大乱时,那异族女子出现助他们,步月还连声叫好,这就开始内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