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与我们说过,若至亲之人有朝一日对她用计,她也会用计反击,她这是拿我们都当敌人防备了。”
谢二老爷哭笑不得。
外甥女很聪明,偏又性子张扬,不服管教,止步房间不出,在所有人放松的时候,突然逃走,故意写了一封闯荡江湖的信转移视线。
星夜兼程,第二日辰时,琬琰抵达京城,回到了品墨茶楼。
她坐在屋里,写了一张又一张“茶楼转卖”,“店铺转卖”,这里待不得了,她得把这些都卖了换钱。
写完之后,她一声高吼:“啊——啊——”
而此刻,雅静的茶园里还有几个雅客,听到一阵女子的狂呼、呐喊。
一个青年摇着折扇:“可有兴致一瞧。”
“这等雅园竟有如此扫兴的声音,不去。”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拒绝。
青年道:“我感兴趣,你不是想要这处茶楼,说不得有意外收获。”
“什么意思?”
青年道:“你想买下茶楼,我买通了茶楼的伙计,刚才那小伙计告诉我,说他们的东家回来了,这东家是个女子。”
最后几个字声音很低,故作神秘。
琬琰坐在屋里,看着一张张的“此铺转卖”,“本姑娘辛苦数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可恶的周墨堂!可恶的谢茂公!堂堂男儿,逼得我这一小小弱女子无立身之地,想把我变成木头——休想!休想!”
二人寻声过来时,听到一个女子嘀嘀咕咕地坐在一处院中,石案前摆着文房四宝,写着“此铺转卖”的大字飘得四下都是。
“呜呜,谁他娘的想认亲了,本姑娘高贵非凡,不是他们想认就能认,想不认就不能认的,现在想认了,本姑娘不乐意!混蛋!全都是一群混蛋,周墨堂,敢算计我,我现在断绝与你的义父、义女关系,我要写断绝关系信,说到做到!
我不欠你周家的,在周家四年,皇帝赏银千两,我送了五百两,助周夫人打理嫁妆,当年不足千两银子的嫁妆,如今加起来足有二万六千两之多,京城外的田庄六百八十亩,青堤县的酒楼、杂货铺;洛城的酒楼、杂货铺。
我不欠你们的!
你们无情我便休!
你们辜负了我的信任,我以为,用十几日的时间,我可以原谅,可想到你们的算计,我无法原谅,既然不能做到原谅,那就做认识的普通人。
周墨堂,你不再是我的义父!”
被调换的贵女16
她絮絮叨叨地提了笔,写下“周同知大人”五个字,愣了又愣,心下一阵刺痛,“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想与谢、萧扯上关系,我不想回去,为什么要逼我?四年了,我真的敬你如父,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你会疼我如女,为什么要赶我离开……”
声音先高了几音,很快压抑下来。悲切的声音似在肆意放纵,又是拼命压抑,听到人的耳里,道不出的悲苦无助。
“琬琰,你可以的,你可以放下,抛下所有的一切,大不了从头来过,可是我的心好痛,这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看重的人,我都视作亲人了,我好想有人疼。我想有一个像周夫人一样的娘,我想要一个那样的家,为什么不行?
萧家,萧家不是我想要的,萧三想杀我,他明明想杀我,他把秋颜当成我杀了。
世上的路可以选择,可至亲血脉不能选,我只想自己选择可以如意地活下去,为何这般难?
四年了,四年前送信京城,我等了一日又一日,根本没等到人来接我。当初你们不认我,后来还想要杀我,我为什么要回去?如今你们想认就能认?”
她低低地又哭又说,笔放下又拿起,哭得满脸是泪,分不出是她自己的情绪,又或是原主的痛楚,一封信到底没能写成,被她生气地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挽颜,你也很痛,不想放弃周家那段缘分,既然这么痛苦,就不写断绝父女的书信了。周家不留你,你也不能留在周家,待卖掉京城的产业,你走得远远的,用你的能力,打造出一个商业帝国。过去的四年,你未曾有心,就能将五百两银子变成数十倍的财富、产业,只要用七分的信,将数万两银子,用几年时间变成数百万两……”
两个男人在院子外头,进不是,退也不是,只是静默地听到里头小姑娘一会儿咆哮,一会大哭,一会儿又自言自语。
过了大半个时辰,里头终于安静了。
琬琰起身走到水桶边,净了脸,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张张的纸。
外头有人呼道:“请问:有人转卖茶楼吗?”
琬琰应了一声,用略为沙哑的声音应道:“贵客请进!”
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与折扇公子迈入院门。
琬琰福身行了半礼,“公子还买其他地方吗?比如田庄、五味卤食铺。”
“五味卤食铺?”折扇公子面带沉思。
琬琰道:“若是价格给得满意,我会赠送卤食秘方,五味卤食铺近来在京城的名头很大,很赚钱的。”
她整理着石案上的文书四宝,放到一边后,对外头喝了一声:“来人,上茶!”
锦衣公子没想到品墨茶楼的东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年纪如此小的女子,她早前哭得太难看,可见真是伤心处,他们不好出现。直在外头站了大半个时辰才进来,明明哭成那样,在看到他们时,却又佯装平静地微笑。
小二沏好一壶茶,送了两盘点心摆好,“三位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