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愿意让他看出来。
林笙似是明白,却并不追问,只默默替她拨开车内散落的杂物,又把随身带着的干粮掰下一块递给她。
容宁抬眸望向他,心头微酸。
从出城至今,这几日几乎都是他在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
天凉了替她添衣,天热了替她遮阳打扇,行路乏累时,他宁可自己少睡,也要让她在车内多躺着歇一歇。
他待她分明是极好的。
可不知怎得,容宁实在是无法再同从前那般,同他亲近些许。
每每被拒,林笙都没说什么。
只是从他失落的眼眸里,容宁也知道他心里很不舒服。
可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只得别开脸去,不敢再看他。
车外风声呼啸,远处的荒草在风中起伏不休。
林笙忽然开口:“前方再走七八日,便能到赵国境内。”
“到了那里,咱们便可以安稳下来了。”
容宁心口微颤。
安稳……
这两个字她早已不敢再奢望。
此刻从林笙口中听来,倒更像是个虚无缥缈的梦一般。
她忍了忍,轻声问他:“阿笙,你怎么会成了赵国的官,还在赵国住下呢……”
话未尽,便噎住。
林笙唇畔笑意倏然僵住,静静望着她,“我不想说这个。”
容宁心里更乱了。
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林笙什么都好,温柔体贴,理解包容,仿佛真是可托付一生的良人。
唯独有一处,总像隔着层纱,叫容宁心头不安。
他对自己在赵国的境遇只字不提,只淡淡一句“受人赏识在都城当了个文职小官”,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可容宁心里清楚,林笙当年被抓壮丁充军远征,分明战死疆场,自己为此甚至几度哭得昏厥过去。
可如今他却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岂是寥寥“受人赏识”四个字能解释得通的?
她曾忍不住追问他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又是因何得赏识,才得以在赵国立身安家的。
可他每每他只是垂下眼睫,唇角仍挂着笑意,温和又似敷衍地轻声道:“往事已矣,不必再提了。”
说完,总话锋一转,又絮絮叨叨问她许多旁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若不奏效,就会拉起她的手,一遍遍地倾诉着他有多么想她,全是因着想她,才一次次咬牙苟活了下来。
容宁被他绕得心软,话到唇边终究没能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