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也不是,屈也不是,心中仿佛空了一块,茫然又酸涩,难受极了。
小月见她失神发怔,也不敢再多说话,只轻声说了一句:“奴婢去瞧瞧药是不是煎好了,一会儿给您端过来。”
说罢,悄然退出了屋子。
容宁枯坐了许久,怔然望着榻上那低垂的靛蓝帐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恍然想起方才在穆琰书房里那一幕。
她睡意迷蒙间,只模糊觉得有人靠得极近,温热气息几乎拂在她面上。
她睁开眼睛时,看见那人眉目清隽,眸光隐忍却灼热,仿佛是在偷吻她。
他真是在偷吻她么?
她不太记得了。
只隐约记得那一瞬,他离她太近了,简直近得不像话。
她那时刚刚醒转,头脑昏沉无力,如今回想起来,更觉羞恼窒息。
他到底有没有得逞?
一想到他可能吻了自己,容宁下意识抬起手,猛地用衣袖狠狠擦了擦嘴巴,一下,又一下,力道之大,直将柔软唇瓣擦的微微充血,殷红欲滴。
可她却没感觉到痛意似地,只觉得胸口闷得快要炸开了。
屈辱羞耻的感觉一齐涌了上来。
她羞愤俯身,脸埋进枕头里,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却又死死咬牙,什么都不肯落下来。
她想起了林笙。
脑中忽然闪现出林笙的脸。
她的丈夫,她的林笙,那样一个温柔儒雅的书生,执笔写诗的手,却被迫提刀上阵杀敌,卷入那满天血腥杀戮之中,了无音讯,生死不知。
而她呢?做为他的妻子,如今却被困在这王府之中,险遭轻薄!
一想到这,她心里愈发火烧般难受。
她肩头颤动,低低啜泣着,纤细指节蜷起来握成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枕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再留在这了,她要去找林笙。
寻觅
好容易熬到夜深人静,窗外灯影尽敛,耳畔只余夜风拂动花枝的低低呜咽。
容宁一直没睡着,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帐顶,靛蓝帐子被微风撩动,连带着硕大的蓝宝石轻微晃动,闪烁着细碎幽暗的微光。
夜越深,容宁越发难以成眠。脑海里,一张温润俊朗的面孔总不由自主浮现出来,心头随之隐隐作痛。
那是林笙,她的丈夫。
三年前,一纸告示便被官府强行抓了去,说是要补齐前线兵员,捆了便直接走得干净利落,连一封书信,一句话未能留下。
自那日之后,他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
她曾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托人打听,踏破了周遭城镇的门槛,却始终未能探得一星半点的确切消息。只偶尔听人说起,那些被抓去的壮丁,十之八九都被送去了边关冲杀,大多都战死沙场,成了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