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触感让贺时遂的眼睛微微睁大,对上辛鲤鼓励的目光,他牵起辛鲤的左手,把她递过来的那枚戒指戴在她手上的相同位置。
交换完毕,辛鲤和贺时遂同时站直了身子,两人的视线就像被红线牵绊,黏黏乎乎地勾连在一起。
距离不断缩短,直到嘴唇相触碰,鼻息相纠缠。
“贺时遂,我爱你。”
唇瓣分开一点细小的距离,而银丝不舍羁绊紧紧牵系,贺时遂听到了辛鲤的声音。
虽然小声,但他听得格外清楚。
从喜欢到爱,对他而言近乎重叠的概念,对于辛鲤而言却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但是,他等到了。
他的爱人,以同样的热忱,回应了他。
所有的灯光在同一时刻全部亮起,唱片机的背景音随着拨片的细微响动渐渐变强。
辛鲤放松地把自己抛入贺时遂怀中,耳鬓厮磨间,她看到苗姨欣慰地对她笑了一下,默默退出,把大厅的全部空间留给两个进一步确认了关系的小辈。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亲人见证了她和爱人的誓言,辛鲤感觉自己的心脏由于激动带起的急速跳动渐渐恢复正常,紧接着就像在烤箱里的面团一样,鼓鼓涨涨的,发酵出熟黄油的幸福香味。
两个人离开苗姨家时,除了手上闪闪发光的戒指,贺时遂得到了那本他还没看完的小辛鲤手工相册,辛鲤收到了苗姨塞给她的一个信封。
坐到车上,两个人的肩膀紧紧挨着,没说什么,心却塞得满满当当的。
只是一个相贴的简单动作,
辛鲤和贺时遂静静地呆在一起,就好像满足到多久都不会觉得腻烦。
回到家,简单地洗漱完毕,点亮一盏暖色调的床头灯,两个人一起窝在同一个被窝里,没有什么集团事务的打扰,静静地翻从苗姨家带回来的相册。
“这张……很可爱。”
翻开相册,第一页就是辛鲤刚满月时的照片,小小的一只,红扑扑的脸颊上还带着明显的奶膘,其实算不上怎么好看。然而,贺时遂认真地指着这张照片,真诚夸赞。
虽然贺时遂这么说,辛鲤并不太想翻自己的黑历史,快速地跳过了也不太好看的百日照,吸引贺时遂看下一张,“哪里可爱了?抓周宴的时候才稍微好一点。”
被她指到的照片上,小辛鲤看上去确实比之前老练一些。奶膘褪去,初见美人胚子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哪怕在照片里看上去也灵动十足。她刚爬到一张长桌的边缘,对旁边散落着的各色小物件视而不见,伸着小手,抓住了一片西装衣角。
“苗姨说,我之前抓周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就拽着霍风禾的衣角。”辛鲤抿了抿嘴角,霍风禾和辛父离婚后,“母亲”的角色彻底崩塌,她就直接指名道姓。但今天这个这么好的日子,她有点后悔提到这个扫兴的名字。
贺时遂注意到她突然有点低落的情绪,安抚地把人环进怀里,“难怪我们小鲤现在成了特别厉害的掌舵人,原来那么小的时候就定好了。”
辛鲤应了一声,靠在他的胸膛上。
相册又翻过几页,年龄跨度逐渐变大。辛鲤孩提时期的照片不多,但到了初中的年纪,照片一下子多了起来。
小辛鲤在花圃里浇花,小辛鲤在门口的台阶上逗小猫,小辛鲤抱着一本书坐在窗台上、目光却落在外面的一条石子路上……这些照片的背景,都是今天晚上他们造访的复式小别墅。隔了漫长的岁月,这里的景致却一如往昔。
贺时遂知道这段时期,初来乍到却只身一人的孤单,父母决裂反目无人陪伴的孤寂,照片中的辛鲤似乎长开了一点,然而孩提时期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一种茫然失措占据了眼底的位置。
他的手收紧了一点,抱紧现在的辛鲤,似乎能勉强缓解一点当初无法陪伴在她身边的心疼。
“都过去了。”
辛鲤声音轻快,侧过头来亲了亲贺时遂的侧脸。
少女时期的照片翻过,又是时期的断层。从洗出来的老照片到拍立得,再到后面明显隔了年岁的高考状元剪报、大学官网上保存下来的侧影,辛鲤的蜕变被飞快地带过,转眼就换上了新的身份新的专题:辛氏集团继承人。
辛鲤接触集团事务早期并没有留下什么照片,直到她成年后正式接手辛氏集团,有了成年礼第一张正脸。
那时的辛鲤比现在稍微青涩了一点,身上上位者的气场和少年的锋芒毕露中和在一起,初具了骇人的气势。酒红色的裙摆扬起,她嘴角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看起来客套而疏离。
再接下来,就是各大金融领域新闻杂志上插图的剪贴和官网上放出来照片的洗印版本,辛鲤渐渐地就成了现在在外人面前的形象。
相册没有放满,最后一张照片后面夹着一张小纸条。
“这本相册记录了小鲤的24年,我渐渐老去,终有无法继续的时日。现在,我把它交给能和她共度一生的人,期待它能和你一同见证她生活里的颜色。”
“苗音留。”
“苗姨……”辛鲤喃喃着,突然抽身下床。
贺时遂有点不放心她的状态,跟了过去,就见辛鲤拿出了苗姨交给她的信封,拆开封口取出几张拍立得。
拍立得背面朝上,高光笔的字迹和小纸条上如出一辙,每一张上的字都是“祝同心,愿偕行”。
辛鲤将拍立得一张一张反过来,上面记录的正是晚上她求婚的场景。
她拿出戒指,单膝跪地,吻上贺时遂带着戒指的左手手背;贺时遂专注地低头,给她带上戒指;两个人拥抱,两个人交换气息、亲密无间……